伍芯未完的话被邝云修一把抢过,不知怎的,本来他一直冷静的语调刹那怒气弥张,声音勃然。眉目之间,也有一抹明显的痛怒跳动。
伍芯遭他这一抢白,面色微一僵,她的眼珠左右转了转,不服抗辩道:“要不是阿卡和你一起算计峥哥,小嵘怎么会和他们算帐?”
邝云修太阳穴边青筋直绽,握手咬牙,低吼:“阿卡为什么会设计上官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上官峥那个人渣,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邝云修自进入房间,除了刚才因伍芯用宁绒试探他而失控外,一直表现的相当自制,而此刻,却是怒不可遏,仿佛那个阿卡和阿斯,是他心中不可踩踏的雷区。
邝云修怒气一涨,倒让伍芯的气焰骤然短了些,一双眼居然不敢迎视着邝云修怒火中烧的黑眸。
屋里一下静了下去。
“那我呢?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这全都是拜你所赐!”没过多久,伍芯的声音重新声嘶力竭的爆发起来。
邝云修抿紧唇,看着眼前陌生的五官,和那一脸戾气,眸光渐渐凝起。
脑海里倏忽闪过一张明艳若阳的俏容,恍惚如影,像是触手可及,又远在天边。
耳边仿佛还有娇声脆若银铃。
……
“那好!你笑一个,笑了我就不追究那天的事了!”
“你以后就叫我红乔好了,我叫你阿云好不好?”
“阿云,我不喜欢我伯父他们做的事!你和我回英国吧!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我们到那边过安安静静的生活好不好?
……
邝云修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怒气一点点泄出。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逃离那一切,过回你自己的生活!可为什么你偏偏要回头,非要陷入那不属于你的世界?”
邝云修目光沉暗,缓缓开口,声音微哑,像被一股重重的无奈和沉痛紧紧压住。
伍芯面上发白。似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握着枪的手又抖了起来,五指纤纤,仿佛透明一般。
“当年出事前,难道是你故意把我支到英国去的?”
伍芯的声音都在颤,丹凤眼的戾气一点一点的退去,涌上一层薄薄的轻雾。
邝云修垂眸,不答。
伍芯瞠大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牢对面的男人,似是想把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精确无误的读出来。
她自去年潜到覃氏,一直备加小心,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只是远远的留意他、观察他,还从未曾这样近距离好好的看过他。
他的剑眉深眸,他的薄唇挺鼻,仍像她第一眼看到时那样令她痴迷,仍像刻在她脑海里的印象那样完美,可相隔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他的气质已被打磨得更加迷人而内敛,以至于现在的他,比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身影,更加令人动心。
“你回答我呀!阿云!”伍芯急切开口,她握枪的手却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因那一声久违的“阿云”,邝云修面上稍稍一凛。
而宁绒和覃宝菱,面上却是微微变了。作为女人,她们都敏感的觉察出,那一声不经意的称呼,饱藏了多少的念慕与感情。
这伍芯与邝云修之间,噢,不!应该说是上官红乔与付云之间,不仅有仇,还有情吧?
邝云修轻叹了口气,抬眸,眼里也有一抹显而易见的伤郁,声音却是淡淡的:“现在再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当年,她没有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留在英国,过回自己的生活,而是决然回国,和堂弟一起胆大包天的设计去劫囚车,以致一干人等全都被炸死。当时大家将一具女尸误认作她,谁料她竟还在生,只是,今天的她,已是面目全非,性情全变。事到如今,再去追究当年又还有什么意义?逝去的人,过去的事,他和她都无力回天!
伍芯身子重重一震,两串眼泪已是迅不及防的夺眶而出。
但她很快便伸手,抹去面上的泪渍,面上的肌肉一片片冷绝起来,可在那无人可见的心口处,却像是被什么生生撕裂般,血淋淋的疼。
纵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有些记忆,仍是纤毫毕现。
那个炽阳烈烈的云南,他的真面目第一次显露在她眼底,那时的她,本该因他一个荒谬的举动而大动肝火才对,可那英俊的五官,那淡疏的目光,竟然就看得她微失了神,浑然忘了生气这回事。那时,她还懵然不知,就是那一刻,她的命运已经注定。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卷入那个以往她一直避之不及的黑暗世界,直到现在,或许还安安心心的留在英国,碰上一个男人,和他结婚和他生子,过她普通安稳的日子;如果不是得知他的“死讯”,她更不会绝望到生无可恋,然后坚持回国和堂弟一起疯狂。
可老天真是弄人,她给他的是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