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自语两句之后,便转眼看向了身侧,仍安睡在龙榻上的美人。稍稍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檀香闷烧,余烟淼淼。
细心的宫女帮穿着龙袍。
静恰的寝宫中,显得有些许沉闷。
那是一种矛盾。
给人感觉,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石墙,正在分隔着大殿。而石墙的两边,则各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势,在互不相扰地徘徊着。陌生却熟悉,冷漠却随和。在惺惺相惜的同时,却又在互相仇视着,非常矛盾。
呼~
窗外有晨风拂过,金纱扬起扬起一缕边角…
“等那么多年,该来的总会来的…”
或许是风起渐冷,龙榻上的美人轻轻翻过身子,细嫩的玉手扯起了一些盖在身上的棉毯子。眼眸依旧轻合着,只是香唇微动,似梦话,也似在对那位男子的敷衍。
男子渐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眼看向面前的窗外,初阳映照着的长空。
轻叹:“是啊,你等了这么久,他也该来了。”
闭合着的眼眸,轻轻睁开一丝,睡眼朦胧地看着那道迎阳而立的背影:“你也等很久了…”
“呵呵…”
轻笑,似自嘲也有些苦涩的味道。
“既然都等了这么久,又有好事将至,那就得送份礼了。”
“你随意便是…”
此时男子身上的龙袍已经穿好,让得他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更加显得霸道非常。周遭九位宫女,随之欠身退出了殿外,轻轻关上了殿门。当此间只剩两人,男子再次淡淡开口:“那,你认为谁去送这份礼比较好?”
莎莎…
女子逐渐睁开了眼眸,而后懒懒地做起了身子,缕一缕稍有凌乱的秀发。
敷衍道:“你讨厌谁也就谁去吧…”
男子同意地点点头。
接着,他转过身去,看着女子。
“我记得,今年礼部的冯书文,还没来给你请安吧?”
“那就让他去送礼吧。”
“很好。”
“……”
一字应罢,男子双手挽在腰背间,转身迈步便走出了大殿。
静看着这道远去的背影,女子的眼睛逐渐眯成了一道细线,幽幽精光从中外放。使得她那雍容华贵的神态,凭空长出了许多利刺。似怨恨,又似不舍,恰似一块丢入火坑里头的寒冰,不知道该说是热还是冷。
暖阳初照,一日之早。
京都春风起,人间换新衣。
这是自然的规律,至于这件衣服什么时候能换好,换得好不好看,这就得看天意了。
京都南,
有一高楼,名醉仙楼。
名字够狂妄,但这楼子也确实有那狂妄的资本。是不是真有神仙在这楼里喝醉过,暂且还不得而知。只不过,曾几何时,一群神仙门下的弟子,曾在这里烂醉过一宿,这倒是真事。而,这栋楼子的主人,则正是那仙人门下之一…
高耸入云,雄伟壮观。
这么形容它,其实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它的奢华程度,其实也就是京都最中央的那座皇宫,微微逊色那么一丁点而已。占地方圆十数里,鳞次栉比,钩心斗角。楼高三千一百一十一丈,共分六百六十六楼,直冲天倾。但,在外人的眼里头,你永远都只能看到它的六百六十五楼。而剩下的一楼,你没可能看得到。这并非因为它长得太高,被天上的云层遮挡了容貌。而是长得实在太低…
低得被地下的泥石,给掩盖去了痕迹。
因为,它就建在地下。
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了。只要是在京都行商者,基本上都叫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大家日常间都少有提及罢了。因为,那里是七千万里大唐皇土第一财阀,京都黄家,算总账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又有谁会没事哪来叨叨?
而,此时此刻,
醉仙楼内,就地往下遁去十余丈!
“哒哒哒…”
“年末至今,南域丝绸布匹价格上调七钱,东域蚕料涨三钱,沿江地域水丝暂无买卖记录。”
“……”
算盘声作,彼此起伏。
数百丈的密室中,整齐排列数百副红木椅凳。桌上皆摆笔墨纸砚,茶水果食,以及一副算盘。凳上皆坐着一位账房先生打扮的人儿。男女长少皆有,皆在极速地翻打了桌上的算盘,不时喊出一段话语。
而密室最前方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张十数丈的巨大稿纸。三位同样是账房先生打扮的男子,站在稿纸前方,一手执笔,一手执墨。只要场间有人喊出一话,他们其中一人便会在纸上写上几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