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看琳琅一脸郑重,虽说觉着不太必要,但是小心无大错,就翻了翻包袱,找出一个布袋子,将卷轴放入,拿绳子细细捆好,系在衣服里。
车轮辘辘,出了码头不久,就入了山林,车队里无人言语。自出琅琊以来已经快两月了,不时传来兵锋已下琅琊的消息,众人虽已离乡,可故土家园怎能不挂念,再加上舟车劳顿,众人神情都仄仄的,唯有道路一旁的林木中不时传来两声树叶沙沙。
琳琅在脑中回忆东晋时的地图,自己下船的地方不是城郭,只是码头,除了几户人家,便无其他,这样的小地方,怕是地图上压根就不会有,不过好歹知道目的地是建康,根据她的印象,东晋因为北伐不利,一直无法收复失地,是以边界一直都逼近都城,好不危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此之后虽然无法恢复北方失地,至少偏居南方,安全无虞,前提是如果这个时空的历史会按照她所知道的来。在这洋洋乱世中,便是王谢子弟,贵为君王,也是朝不保夕,如她孤身一人,唯有提前准备,避开危险,才能保全性命。
思索半晌,琳琅问青娘:“青娘,我看别家有人去世,都穿白衣服,为何我不用穿?”
青娘讶异,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服丧,转念一想又开怀,再没有什么比纯孝还好的品德了,笑容满满道:“女郎说的不错,郎主夫人去世,女郎应当服丧,可之前女郎先是大病一场,紧接着时局紧张我们又南渡而来,出行大事,如果只有咱家挂起白幡,难免不利行途。”
琳琅听明白了,这个年代交通不便,出行要面临野兽,盗匪,疾病等各种风险,是以都需要择吉日,驱邪避凶才敢动身,南渡之事本就仓促,队伍当中还有人披麻戴孝,确实不吉利。
“那我到了地方就可以穿白衣服了吗?”琳琅咬着手指问。
“女郎不必担忧,咱们一家本就着素色,不衣绸帛,不食酒肉,是一点都没有不合礼制的地方,郎主夫人地下有知,也会欣慰女郎一片孝心的。”青娘道。
琳琅这才意识到,自己来此之后穿的素净,不是因为没有鲜妍颜色,而是全都被青娘收起来了,说来也是,青娘最重规矩,又如何会比自己一个现代人不小心呢?
不过,这还不够,要看上去孝,这还不够,琳琅接着问:“那琳琅要是思念阿父阿母了,应该怎么办呢?”
“这……”青娘有些为难,一个五岁的孩子难道还让她哀毁过度,终日流泪?
想了想道:“女郎有心,便是大孝,待安顿下来,日日吊祭便可。”
琳琅眨眨大眼,点点头,不过心里还不太满意。自己对这个时代的理解都来自于书本,她知道随着时代发展,汉家的以孝治天下慢慢会被玄学稀释,可是作为一个社会的基本道德,作为二十四孝之首的王祥的后裔,如果要自己的身份被承认,在孝顺的名声上便不可不做文章。
琳琅打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山色郁郁葱葱,看着拉车的青牛时不时甩甩尾巴,看着余叔执缰却不用鞭子,只是不时的呼呵两声青牛,很是爱惜它。
自汉朝以来,马匹稀缺,虽然队伍中有马,但是多用牛车,牛是琅琊家中的,跟着一块上了船,带到南方,她知道南渡甚至有牲畜家禽一起带走的,毕竟是举家搬迁。
车不像后世看到的马车那样宽敞,前面是厚厚的帘子抵御早春的寒气,只是南方湿冷,还是不顺服,车后面是壁板,而是一扇小门,上面是微微弯曲的棚顶,车内并不宽敞,但是和青娘挤在一起,好在暖和。
这样慢慢入了夜,车队也在一处背靠岩壁的宽阔处停了下来,开始升火煮饭。先有仆役婢女下车,支其帷幔,将车队围住,又打水来洒扫,直到地面不起尘了,陈列器具完毕,才透过火光,看到人影从车上下来。
许是一点一点离建康近了,大家心情都放松下来,本家那边的几个年轻人开始有说有笑,营地多了几分鲜活气,一直跟车走的小童,叫做林微,捡了柴火回来,也准备热点东西。
支上架子,升起来火苗,林微坐在火边,见青娘过来,便问:“青姨,你可知咱们本家是哪一支吗,怎么之前也不见来往。”
青娘顺势在火边坐下道:“我是跟随夫人从陈郡嫁过来的,并不清楚王氏宗族,你问这做甚?”
“我是刚才收拾柴火的时候,听本家的仆役说,此去怕是有大富贵,可不是光是逃命。”林微捡起树枝添到火里。
青娘不感兴趣道:“虽说同宗要相互帮扶,可是看本家现在如此张扬,到叫人不敢和他们亲近。”
“说的是呢,咱家郎主是何等清简的人,唉……”想起去世的主人,林微闷闷不乐。
“你这小奴,叹气去别处,叫女郎看见又惹得她伤心。”青娘拍打他一下。
“哎,好嘞。”林微收了愁容,笑道:“我去找余叔喂牛。”
琳琅勉强吃了点热过的干粮,味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