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法严苛,君上刻薄,孤军在外,前途未卜。
“咸阳信使到!”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帐外卫士高喊。
“咸阳信使?”
蒙武与朝中并无往来,咸阳此时来人,不知祸福。
卫士上前低语,蒙武脸色越发难堪,眉头紧皱道。
“伐楚之事,改日再议,退下!
众将诺诺退出大帐。
蒙武沉声道:
“百步之内,不得有人!”
“诺!”
卫士领命而去,蒙武凝望帐外,愁云密布,廷尉李斯可谓当朝显贵,乃君上第一心腹,是帝国客卿的代表,初到咸阳即投入吕不韦门下,据说与长信侯也有牵连,后脱离相国,进入秦王视野,一路走来可谓步步为营左右逢源。嫪毐被诛后,顺利升为廷尉,不出意外,丞相之位指日可待,可谓出风得意。
李斯派人到淮南作甚?
踌躇之际,一位黑淄男子在卫士带领下缓缓走进大帐,黑淄身材修长,举止不凡,抬头望蒙武一眼,双手施礼。
“咸阳韩牧,廷尉门吏,受大人所托,特来淮南拜会蒙将军!”
蒙武脸色阴沉,目光如剑。
“足下能闯过大军哨卡,来我中军大帐,想必定有不凡之处,听卫士说,足下手上有大王所赐的黑木令?“
黑淄男子神色不变道:“将军过奖,韩某不过廷尉大人手下一门客,事情紧迫,只好便宜行事,未及通报将军,还请勿怪。”
蒙武哼了一声,冷冷道。
“黑木令乃君上所赐,却也有人鱼目混珠,不知足下手中是真是假?”
黑淄男子冷笑,从怀中掏出黢黑腰牌,欲上前呈递被卫士挥剑挡住,卫士劈手夺过腰牌,恭敬递与案前。
蒙武瞟了眼黑色腰牌,脸色微变,将腰牌推开。
“黑木令倒是真的,只是老夫与廷尉素无交际,大秦律规定内臣不得与外将交接,你家大人不知?”
卫士持剑而立,杀气腾腾。
却见那黑淄男子嘿然一笑,目光笃定。
“蒙将军张口不忘大秦律,韩某倾慕,只是·····”
“只是什么?”蒙武身体微微前倾,
“我家大人听说将军有难,不忍见死不救,所以派在下前来。”
韩牧神色镇定,又从怀中取出块墨绿色玉佩。
“将军请看!”
卫士呈递案前,蒙武凝视片刻。
“双龙玉佩!”
韩牧也不答话,只是仰头哂笑,蒙武却已变色。
“此乃廷尉至爱之物,价值连城,不在和氏璧之下,老夫在咸阳时曾有幸目睹,”
粗茧老手摩挲玉佩,兀自颤抖不已。
“足下既是廷尉心腹,不远千里来淮南,不知所为何事?”
卫士将玉佩奉还,韩牧收好玉佩,嘿然一笑。
“听闻将军粮草不足,军心不稳,不知可有此事?”
蒙武冷冷道。
“军粮尚足够支撑一年!先生多虑。”
韩牧仰天大笑,卫士拔剑相向,被蒙武厉声斥退。
韩牧也不看卫士一眼,压低声音道:、
“廷尉大人在咸阳说,王翦克扣军粮,蒙武将军欲伐楚而粮草不济,欲投王翦而患得患失,不知真假?”
蒙武语塞。
李斯绝不会派谋士千里迢迢来消遣蒙家军,此中必有缘由,思及此处,蒙武脸色顿变,沉声道:
“危言耸听,祸乱军心!若不是看足下是廷尉门客,蒙武早将你军法从事!”
韩牧闻言,脸色不变,语调竟然越发闲适起来。
“将军息怒,容我禀告,昌平君谋反,廷尉大人在咸阳缉拿叛逆不计,为大秦除害,君上赏赐万金!蒙家军因昌平君损兵折将,廷尉大人深知,愿将万金献上“。
”既然将军如此不诚,也罢也罢!”
说罢,拂袖起身,就要向帐外走去。
万金对蒙武来说,简直比救命稻草还要宝贵。
“先生息怒!”
蒙武连忙下席,快步上前牵住韩牧,满眼疑惑道。
“此话当真?”
“依廷尉大人吩咐,韩某在武关将万金买做军粮,一共十万石,送与将军!”
韩牧一脸云淡风轻。
“十万石粮食?”
素无交集的权臣竟会主动援助落魄裨将。
有了这十万石粮食,蒙家军便能摆脱当下恶劣形势,再不用看王翦脸色吃饭,甚至有机会击溃项燕,夺得伐楚头功。
韩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