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李逵一边大叫,一边心下暗喜,这一回可是又能露脸,又能赚银子,简直一举两得!
他飞速地摸摸浑身上下,居然只摸出二三两碎银,顿时尴尬得不知所措。
“小二,小二!”李逵大叫:“我先借朱掌柜些银两,稍后就还他!”
店小二哭丧着脸,连连摇头,道:“朱掌柜不在,哪里有银子借你!”
西门庆也不抬头,“嗤”的一声笑:“怎的,没银子赌?那还怎么‘扠一扠’?”
李逵听见笑声,气得黑脸一沉,大跨步走向酒店门前账台,一把拽出钱盒子,哗啦啦向桌案上一倒。
一阵丁零咣当,居然倒出十几两银子来。
“忒穷了!”李逵不死心,又伸手拽向账台下的一个木匣子。
店小二赶紧上前去拦,叫道:“李统领,不能动那木匣子……”话音未落,就被李逵一巴掌打翻在地,话音戛然而止。
李逵拿起木匣子,寻了半天不见开口处,索性放在桌上,抡起拳头一拳砸下去。
木匣子盖板被砸得四分五裂,李逵拎起来只管往外倒东西。
“咣当、咣当……”木匣子里掉出几枚钥匙,还有几锭大银,足有一百多两。
李逵双眼放光,拿起大银哈哈大笑起来。
“小白脸,来来来,爷爷有赌资啦!”李逵把手里的银子重重拍在桌案上,瞪着眼睛大叫:“黑爷爷今天就发回善心,要真使出板斧来,一下就能把你劈成两扇,挂前头集市的肉铺子上卖!走走,酒店外面说话,只让你饱餐一顿爷爷的拳头就是!”
李逵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若是真用板斧砍了眼前的小白脸,晁盖哥哥哪里怕是不好看,不过,狠揍一顿嘛,估摸着事儿不大。
西门庆闻声叫一声“好!”,慢慢站起身来,当先走到酒店外站定,微微活动了下颈肩,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脆响。
李逵大咧咧走出酒店,望向西门庆满脸不屑。
西门庆优雅地伸出双手,将穿着的那件颇为华贵的紫绸长衫前襟撩起,规规矩矩地在腰间的玉带里掖了个紧实。
他摆开一个寻常的起手架势,对李逵勾了勾手:“来吧,让我‘饱餐’一顿你的拳头吧!”
李逵一看这小白脸非但不怕,还煞有介事地摆起了架势接战,简直心花怒放,这功劳简直就是白捡的一样,还能再白赚一百两银子!
“哈哈!看打!”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板牙,低吼一声,壮硕的身躯猛地压低!
下一瞬,他仿佛听到号令的疯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西门庆猛冲过去,连脚下铺地的青砖都在轻微震动!
砂锅大的黑拳头带起沉闷恐怖的呜咽风声,直捣西门庆的面门!目标明确——打烂这张可恨的小白脸!拳风激荡,卷起了西门庆鬓边的几缕发丝!
这一拳,饱含了李逵那身蛮牛巨力,毫无保留!就算是头健壮的耕牛,挨实了也得当场趴下。
然而,就在那拳头眼看要撞上西门庆鼻梁骨的前一刹那,他动了!
西门庆仿佛没有重量的柳叶,轻轻巧巧地向侧面旋身,动作幅度不大,却妙到毫巅。宽大的紫绸袍袖如同浮云般飘荡,贴着李逵的拳风擦了过去!
李逵志在必得的一拳落空,沉重的冲势带着他继续前冲。
西门庆在旋身的同时,左手早已并指如电,一道残影闪过,精准无比地在李逵伸直的胳膊肘内侧的筋脉穴位上——精准一点!
就在李逵感觉整条左臂瞬间酸麻无力的瞬间,西门庆的右手已如灵蛇般顺势探入他敞开的腰腹之间,五指如钢勾,死死扣住了他那宽牛皮裤腰带的后方!
西门庆低喝一声,腰马合一,力贯双臂!
那动作看起来甚至带着几分轻松的韵律感。
李逵小二百斤沉重无比的身躯瞬间完全失控,整个人竟然像只被成年人随手舞弄的破布娃娃一样,双脚离地!被一股奇大无比的甩力带的凌空而起,呼啸着横转了起来!
“呜——呼啦啦——!”破空的风声顿时变成了沉重的呼啸!
一个活生生的人肉大陀螺,带着惊天的呜咽,打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旋儿,在众人惊恐错愕的目光中,就朝着酒店外墙角——那口腌制咸菜的黝黑大缸飞了过去!
“轰隆——!哐啷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如同巨石撞进了泥潭!那坚韧厚实的缸体如同泥捏的般轰然粉碎开来!
刹那间,腌制了不知多久、酸咸刺鼻到极点的深褐色卤汁、暗绿的芥菜疙瘩、白花花带着暗红筋络的萝卜条、还有泡得发软的烂菜帮子……如同天女散花,又像决堤的洪流,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粗陶碎片,四散爆溅开来!
黑、绿、褐、白……各种色彩混杂着黏糊糊的汁液,瞬间泼洒开来,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酸臭气息如同无形的浪涛弥散开来!
地上、墙上、甚至几丈外的酒店大门上……无一幸免!整个酒店外,瞬间变成了一个被砸烂的腌菜作坊!
“哈哈哈哈哈!”鲁智深和武松目睹这惊天动地的“腌菜飞人”和弥漫开来的“生化武器”,再也控制不住,憋了半天的狂笑如同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