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心气极高。
能入他眼的定然不是普通女子。不过江聿也没有要过问是哪家女郎的意思,对旁人并无感兴趣。
直到方樾眼含激动地将一纸礼单,轻轻推到他面前。东风吹得枝叶乱倒,连鸟雀声也静寂,只余指节摩挲茶盏沿口的细微动静,青年垂目不语。
偏生方樾沉浸在紧张中未有察觉。
“不知这份礼够不够份量,换得让尘兄的掌上明珠?”
元纁束帛,俪皮雁羊。
宗室取亲也不过如此,确实是重礼,诚心正意。
“只管放心,知道五女郎柔心弱骨,容易受委屈,也知你们兄妹关系亲厚,如足如手。”方樾继续说道,“正巧京师那地方我也不喜欢,若能聘得女郎为妇,必定在云州安家,好让表兄能时时瞧见人。”
这已是寻常人做不出的让步。
掌心茶水温凉,盈盈一汪碧翠。江聿想的却是,分明她与他才是至亲,为何要登旁人门才能瞧见?
于是,婉言谢绝。
“天下棋局未定,你我皆为浮浪之身,暂歇此意吧。”
方氏明面上既不站队大皇子,也不站队三皇子。叔父甚至脱离本家,南下经商,实则是为了眼前这位表兄。
杨皇后所出的嫡子。
大魏的二皇子。
方樾来之前想了许多,唯独没有想过会被拒绝。自己不仅满足视若珍宝的条件,更能亲上加亲让利益关系更为牢固。细数种种,百利无一害。
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
江聿为何不愿将妹妹嫁给他。
想到楚腰卫鬓、幽丽柔婉的少女,方樾心有不甘,怅然若失。不巧撞上同样提着一纸丰厚礼单的袁衡之。二者性情迥然,只是因江聿苔异同岑。
如今瞧着对方手里的东西。
双双沉默了。
袁衡之最先打破死寂,冷笑一声,“怪不得让我别意气用事。”
幸好也没信。
但他最恨有人欺骗。
“你家与先皇后可是亲戚,不是看不上江五女郎吗?”
“谁说我看不上的!”
既已撕破,便没必要再伪装。方樾瞪着他道,“何况此事分明是你不占理,我与让尘兄相识多年、与五女郎也相识多年。是你非要为了那几条狗,横插一脚。”
“那你先一步,人家同意了吗?”
袁衡之看似冷冽寡言,却并不木讷,反而一口尖牙利齿,“到底是我横插一脚,还是你自作多情?”
方樾身形一僵,被呛得哑口无言。
求娶被拒,本就窝着股无名火。眼下被他不留情面出言相刺,浇油似愈烧愈旺,“那也比不得你们袁氏的门槛高,还有恶狗绊脚,容易走跌了人!”
袁衡之脸色沉了下来。
骂他人可以,但骂他的狗不行。
花影重重,更衬廊庑幽长深邃。辞盈过来时,方樾已被按在地上单方面挨打。她吓了一跳,本以为两人好歹相识,再怎样也不该下狠手。
余光窥见少女身影,裙裾被风微微揉皱。
方樾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人,捂着乌青的右眼,跌跌撞撞从地上挣扎爬起,“此人粗鄙无礼,是个莽夫!女郎还是离他远一些!”
见他还不忘上眼药,袁衡之双手再度捏成拳,“你撒诈捣虚,从中作梗,就是正人君子所为?”
“停、停一下。”
辞盈应付不来此事,忙叫人去寻兄长,和起稀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二位有什么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种事是谈不成的。
不亚于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可见到有仆从往江聿院落而去,方樾又不由生出点子心虚。自己还是冲动了,袁衡之没来过几回,自是不了解情况,也不清楚江老夫人作风。
但他不该不明白。
在江府闹出如此动静,只会给辞盈平添麻烦。
许是病弱之人久居死亡阴影下,对万事万物看得格外淡。江聿极少失态,他静默的仿佛一池灰白死水,波澜不惊。方樾上回见他脸色这般冷凝,还是得知江老夫人将辞盈定亲给解凛川时……
心底咯噔了下。
身旁的袁衡之却像是要故意气人,看了他一眼后上前说道,“今日登门是为向您求娶五女郎。”
“我虽不及方郎君出身高贵,但能保证五女郎无婆母姑嫂烦扰之苦,也不会受子嗣催促之忧。”
这的确不是在画什么大饼。
父亲过世后,他在家中再无人管教。
方樾忍不住急眼,“说的好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