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叩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罗的心脏猛地一跳,黑暗中,一丝荒谬的希望涌上心头,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对方被他的身份震慑住了?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上思考,急忙趁着这短暂的寂静继续开口,声音因恐惧而断断续续。
“我、我可是B洲凌家的继承人!你想要什么……钱、权、资源?”
“一切都好、好商量!”他胸口剧烈起伏,不安地等待着黑暗中的回应。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条毒蛇,瞬间缠绕上凌罗的脊椎,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心,全身发冷。
“我、我有的是钱!”他强撑着嘶喊,试图用虚张声势掩盖恐惧,“你要是敢动我……乌瑞亚学院和凌、凌家绝不会放过你!”
“你现在放了我,我、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可以当做什、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语无伦次地将威逼和利诱混杂在一起,拼命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他话音刚落头上的布袋被一股粗暴的力量猛地扯下。
光线虽然异常昏暗,但对于长时间处于绝对黑暗中的眼睛来说,依旧刺目无比。
凌罗瞬间泪流满面,他匍匐在地上挣扎着,用力眨动模糊的泪眼。
眼前的景象逐渐聚焦,变得清晰。
他正身处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或者更像是专门的刑讯室,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气味。
几步之外,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是唯一的光源,将一个男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出长长的阴影。
那个男人闲适地靠在一张看起来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红木椅上,双腿交叠。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闪烁。
他穿着剪裁极为妥帖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袖口随意地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
无需细看,那衣料的质感与版型已无声宣告着主人身份的不凡。
凌罗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这绝不是一个能用钱轻易打发的对象。
男人的脸大部分隐没在光源之后的阴影里,看不清具体神色,唯能感受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他抬手,将香烟递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吐出一片淡淡的烟雾。随后,随手将烟蒂扔在地上。
他站起身。
锃亮的皮鞋碾熄了那点微弱的火星,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凌罗走来。
凌罗艰难地仰起头,逆着光,努力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当那张熟悉又此刻显得无比陌生的俊美面孔彻底从阴影中浮现时,凌罗的瞳孔骤然缩紧,瞬间瞪大了眼睛。
秦灼!怎么是他?!
秦灼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没有生命的垃圾。
“凌少,”他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休息得还好?”
凌罗猛地哆嗦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秦、秦灼……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凌家的人!你这是在挑衅……”
“那又如何?”秦灼淡淡打断他,语气轻飘飘得。
“我、我警告你!赛事期间滥用私刑,你违反了国际条例!乌瑞亚学院不会放过你!凌家更不会……”他用嘶哑破音的嗓子徒劳地嘶吼,声音难听刺耳。
突然……
秦灼毫无预兆地抬脚,冰冷的皮鞋底猛地踩在凌罗的脸上,将他所有未出口的威胁和叫嚣全都狠狠堵在口中。
“啊——!”凌罗的头被这股巨力踩得重重撞击在地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脸颊一片火辣辣的剧痛。
“凌家?”秦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冰冷刺骨,脚下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碾磨着凌罗的脸颊,“你以为,抬出他们,今天就能让你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极致的恐惧终于彻底碾碎了凌罗仅存的一丝侥幸。
此刻他已顾不得疼痛,只想求饶,被这样踩着,他发音含糊不清,“秦少……错、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针对莫里斯学院……求、求您饶了我……”
秦灼缓缓收回脚,仿佛嫌弃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
“哪只脏手……拿的刀,想要伤她?”
凌罗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就想将受伤的右手藏到身后。
然而,根本不容他有任何反应。
旁边阴影里如同鬼魅般闪出两个黑衣人,粗暴地钳制住凌罗的肩膀,将他那条受伤的胳膊猛地拽了出来,死死固定在地上。
“啊——!”伤口被狠狠拉扯撕裂,凌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但这足以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叫声,却让秦灼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工具,只是慢条斯理地再次抬起脚,鞋底缓慢地施加着压力,碾上了凌罗手背上那道被扑克牌穿透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