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使臣进京这日,飘起了丝丝绵绵的阴雨,好像天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卫含章披着斗篷,玉蝉给她撑着伞,街道两旁都是百姓。
没人说话。
茶楼里,谢渊收回目光之际,看到了绝世独立的卫含章。
姑娘身形清瘦,在朦胧的烟雨中那么不真切。他让人下去请卫含章上来。
一身素色袄裙,头上也就两支成色还不错的玉簪,若不是手腕上的翡翠如意镯,卫含章的一身是那么的寒酸。
世家小姐谁不是金堆玉砌,只有她。
“过来坐。”谢渊摆手阻止了她的行礼。
卫含章从善如流。
玉蝉没进去,被持剑带到了一旁的桌子。
“能占卜突厥使臣进京后的事吗?”谢渊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卫含章面前。
茶气氤氲,包厢里好像温度上升了些。
“多谢。”卫含章谢过他,抿了一口茶,这才继续开口。
“王爷指的具体是什么?”
谢渊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卫含章莞尔一笑,“突厥使臣不会如愿。”
突厥是战败方,胃口却大得很。
成安帝上位十来年,早就忘了当初打天下的初衷,贪图享乐,忘了百姓疾苦,边疆和睦,他不愿再起波澜。
突厥有要求,他一概应下,殊不知助长了突厥和其他番邦的野心。
此时南边也还没个结果。
“王爷不会让突厥如愿。”卫含章眼睛很亮。
“这是你占卜到的结果?”
“不,我信王爷心里百姓才是最重要的。”卫含章定定的看着谢渊。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倘若王爷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会帮您。”
这才是卫含章占卜出来的结果。
不仅因为前世的记忆,前世她死的时候,晋王才坐上皇位,如何对百姓的她不得而知。
重生后,她起卦,窥探天机,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探得晋王才是众望所归。
他是个好君主。
“王爷人品贵重,我信王爷。”
谢渊心里有触动,卫含章眼神毫不闪躲,他突然就笑了。
这是卫含章第一次看见他真心实意的笑。
“糖衣炮弹对本王没用。”他收敛了笑容,看向窗外。
下面是凯旋的队伍,后面才是突厥的使臣。
卫含章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渊才道,“宫宴后我会请皇上赐婚,你做好准备。”
卫含章需要准备什么?什么都不需要。
她腰间挂着谢渊给的半块玉玦。
她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
轻轻颔首。
“宫宴王爷还需小心,皇上下定决心给您和静安公主赐婚。”
谢渊心里有数,他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静安公主不能入府,但另外两个侧妃就没办法拒绝。
静安公主和侧妃,只能二选一。
宫宴是三日后,除了宴请突厥使臣,更重要的是给大败突厥的颜将军接风洗尘。
煜王伤势好了许多,颜将军回京,他必须出面。
煜王府。
“王爷,桓王回京了!”煜王的心腹跪着回话。
桓王和鲁王一母同胞,前些日子被皇上派到了山南道去剿匪,平定了匪乱回来,功绩上又添了一笔,煜王在府里,就着了一身宽松的袍子,“时候倒是掐得好。”
“奕王迎接颜将军和突厥使臣,桓王又回京,王爷,该早些下决断。”心腹抱拳。
因煜王和太子的争斗,倒是让桓王和奕王脱颖而出。
这些时日在皇上面前十分得脸。
煜王眼眸微敛,“自然,本王不会忘了该做什么。”
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同样,东宫,桓王府,奕王府都没有消停。
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那个位置,在他们眼里,对方都是竞争对手。
卫含章回府后,被秦氏叫了过去。
“你和宋家的婚事别再提,过段时日我会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安心待在府里,就别出去乱跑了。”秦氏一上来就是敲打。
“姑娘家家的,还是贞静些为好。”
卫含章等她说完,才开口,“母亲说的是,不过公主和秦小姐她们时常邀请我出去玩,我总不能次次都拒绝吧?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不懂规矩,岂不是连累了侯府名声?”
卫含章余光瞥到进来的定远侯,“和公主秦小姐她们交好,有什么消息我也能知晓一二,有时候也能帮上忙。”
定远侯截过秦氏的话,“含章说的有理,你约束她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是心气不顺。
卫悠宁在家里闷着,卫含章倒是时常出去,过得舒心,她就不高兴。
不过秦氏聪明,没有反驳定远侯。
“父亲,我先下去了。”卫含章给定远侯行礼。
他摆手手,转身出了正院。
秦氏话还没说完呢,“侯爷,我这不是怕含章野习惯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害了咱们侯府?”世上也只有秦氏会这样说自己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