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发梢滴落的水珠唤回,温度沁凉,顺着她的额头滑至鼻尖。
直到此刻,沈郁雾才发觉他们靠得极近,抬眸,视线坠入他深邃的黑眸中。
她下意识后退,却被段晏清抬手摁住了后腰。
指腹的热度透过薄衬衫渗透入里。
似燃着的火苗,顺着敏感脆弱的神经不断催折她的理智。
他真的很高,沈郁雾裸足170,穿着高跟鞋,还需仰头凝视他。
“是你自己回来的。”段晏清收紧了手臂,把她拉得更近,心跳和鸣,气息间残存的酒精不经意缭绕着她的思绪,逐渐变得混沌不清。
沈郁雾不明其意,却下意识喊了他的名字。
“段晏清,你醉了。”
她小幅度挣扎了下,无果,只能感受着他的体温强势裹挟而来。
段晏清不满她的抵触,眉心蹙紧,放在她后腰处的手顺势移动到她的纤细的手腕,长指扣住,轻松把她推到了玄关柜边。
他身上凉透的水不断往下滴落,积聚在衬衫胸口的水渍隐约透出其下胸衣的轮廓。
沈郁雾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但她深知段晏清的品性,酒后乱性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剧烈跳动的心脏得到些许安抚。
她强撑理智掀起眼帘,“段总,您是有未婚妻的人。”
“我不想给你,或者别人造成困扰。”
昏暗的房间里,在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段晏清低声笑了,没有被提醒后该有的囧迫,流露出的全然是上位者该有的散漫和随心所欲。
就好像,所谓的联姻在他看来,也能随便取消。
段晏清垂眼看她,嗓音压得很低,“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沈郁雾没料到他会把问题抛回来。
八年前,段晏清尚且愿意与她敞开心扉。
经年已过,她根本摸不清他的喜怒。
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沈郁雾轻叹一声,言辞滴水不漏,“您想做什么我无权干涉,但这显然不该是合作伙伴该有的谈话距离。”
她不动声色提醒着他逾越了分寸。
但,那又如何?
段晏清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上抬,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沈郁雾艰难承受着他侵略性极强的眼神。
“喃喃,你忘不掉我。”
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唤她的小名。
沈郁雾脊背僵住,眼角不受控地泛红,她匆匆瞥开眼,担心再对视下去,费尽心思隐藏的情绪顷刻泄露出来。
下一秒,她听到段晏清几乎一字一顿地启唇说:
“不如重新回到我身边。”
沈郁雾愕然至极。
不论他说这句话的初衷是何,但她清醒无比——段、温两家联姻已是板上钉钉,他要她以什么身份陪在身边?是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终有离散那天的食色情侣?
不管是哪种关系,沈郁雾都无法接受。
她甚至觉得,昔日美好的回忆被亵渎了。
沈郁雾强忍的眼泪滑出眼眶,清凌凌的眸子染上水光,“段晏清,我在你眼里就是自甘堕落的那种女人吗?倘若我想和你有什么,第一天遇到你就会费尽心机攀上你,而不是一直苦心保持距离!”
轻柔的声线添上可闻的棱角,尖锐刺入耳膜。
段晏清黑眸里虚浮的雾气好似被挥散。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沈郁雾的理智全崩,推不开他,就低头咬住了他的小臂,牙尖猛刺进皮肤,刺痛袭来,他梏住她的力道不得已松懈。
之前沈郁雾也会咬他。
因为他弄疼了她,或者故意在云端最高点刺激她,逼她说一些很羞人的话。
多数是调情性质,段晏清总会宠溺地受着。
沈郁雾嗓音沙哑,顺势推开他默默远离,“段总,您若是深夜寂寞,有各种女人愿意陪您度过,何必找上我?”
她刺人冷漠的话语打断了段晏清欲图解释的思绪。
他蓦地笑了一声,尾音轻飘,带着讥嘲的意味,“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沈郁雾红着眼望向他,一时间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愤怒、委屈和被误解的酸楚令她无暇顾及后果。
她哽咽了声,有些自嘲地扯唇,“难不成段总是旧情难忘,想跟我再续前缘?”
段晏清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承认自己是忘不掉她。
从那日地下车库重逢,明明仅是一个虚淡的影子,都能轻易勾起他的想念。通往贵宾室的电梯在另一端,他还是鬼使神差绕道走过去。
然后看见她被欺负,理智全无。
他以为,沈郁雾会和自己一样,对曾经被迫分开的感情念念不忘。
他以为,她只是碍于身份无法开口...
但如今看来,好像都是他一厢情愿。
段晏清下颌紧绷着,缓慢站直身,又恢复了往日居高临下的姿态。
“沈郁雾。”他也不再解释,眉眼间充斥着不近人情的冷意,“做我的女朋友,或者陪我一晚从此毫不相干,你来选。”
沈郁雾听到“毫不相干”四个字时,心口涌起一阵难耐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