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剩下几个新知青。
孟浩子和李威国面面相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神里充满了初来乍到的茫然和无措。昨天的新奇感褪去,现实的粗粝和方才的冲突像冷水浇头,让他们真切感到了农村生存问题。他们看看空荡荡的院子,又看看彼此,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活像两只迷路的鹌鹑。就在这时,许知梨利落地牵起许亦安的手,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朝院外走去。
她的动作干脆果断,目标明确,与周围茫然的气氛格格不入。
白琳琳眼尖,立刻注意到了。
她心里也正慌着,不知该做什么,看到许知梨行动,下意识就觉得跟着她准没错。
她连忙扯了一下身边陆延臣的袖子,低声急道:“哎,她走了!”
随即也顾不上矜持,小跑着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忘掩饰自己的“跟随”,带着点娇蛮:“喂!许知梨!你等等!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许知梨闻声停下脚步,侧过头,清晨微光勾勒出她清瘦却挺直的轮廓。
她看着追上来的白琳琳,又瞥了一眼几步外沉默跟随的陆延臣,眉头微挑,直接问道:“我去办事。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白琳琳被她问得一噎,脸上有点挂不住,下巴一扬,习惯性地用傲娇掩饰自己的依赖和心虚。“哼!路是你家开的?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吗!”她嘴上硬气,脚步却诚实地紧跟着许知梨。陆延臣始终落后一两步,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他既没有像白琳琳那样出声询问,也没有对许知梨的质问做出回应。
他只是安静地走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旁低矮的土坯房、堆积的柴垛、远处广袤却荒凉的黑土地,仿佛在无声地丈量和评估着这个即将困住他们青春的环境。
他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显得更深沉,也更让人捉摸不透。
许知梨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她记得沈青阳提过,若需要打家具,得去找村东头左边数第七户的牛木匠。
她紧了紧许亦安的小手,迈开步子,朝着那个方向坚定地走去。
身后,跟着一个口是心非的傲娇同伴,和一个沉默如谜的观察者。
牛木匠家。
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篱笆墙有些歪斜,院里堆着不少半成品的木料和刨花,空气里弥漫着松木香和淡淡的烟草味。
工具散落在角落,显出主人的营生。
许知梨站在吱呀作响的篱笆门外,扬声喊,声音清脆:“牛叔!牛叔在家吗?”
片刻后,堂屋门帘掀开,一个约莫五十岁、精瘦黝黑的男人踱步出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裤脚卷到小腿,赤脚殴拉着草鞋。
手里提着一杆磨得油亮的铜烟锅,正“吧嗒吧嗒”地吸着,随着走动,劣质烟草的辛辣味飘散过来。他走到院中,眯着眼打量来人,喉咙里咕哝一声,“呸”地一口浓痰精准地吐在泥地上。
牛叔看清是几个面生的年轻人,尤其注意到许知梨身边的小男孩,心里有了数,嗓音带着点沙哑和长期抽烟的浑浊。
“哟,新来的知青娃子?找俺啥事?”
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许知梨脸上,带着点审视。
许知梨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崭新的、印着金色双喜字的红盒香烟双手递过去。
“牛叔好!我们是新来的知青,我叫许知梨,听沈知青说您手艺好,特来拜访。这是我们家乡有名的“双喜’,您尝尝?”
特意强调了“沈知青”和“家乡有名”,拉近距离也点明来意。
牛叔眼睛瞬间亮了,接过烟盒,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包装纸,又凑到鼻子下深深嗅了一口,脸上皱纹都舒展开,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
“哎呦!双喜!这可是好烟呐!多谢许知青啦。
他小心地把烟揣进怀里,态度明显热络起来,来找俺,是想换点家具使使吧?屋里仓库有,都来看看!他转身带路,烟杆在身后晃悠。
仓库光线昏暗,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器:粗糙的板凳、厚实的木箱、半新的桌子、甚至还有未完工的柜子。空气里是更浓郁的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许知梨目光快速扫过,心中早有盘算,指着仓库一角。
“牛叔,我想要一张结实点的书桌,配一把椅子。再要一个带锁扣的大木箱,嗯……还要两个木脸她心思缜密:书桌椅子用于学习规划,带锁箱子存放贵重物品和书籍防人翻动,脸盆是生活必需品。白琳琳立刻雀跃地附和,声音清脆,“对对对!牛叔,我也要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木箱,再加一个脸盆!”她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
陆延臣沉稳地点点头,言简意赅“我和白知青一样。”
牛叔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眼睛在许知梨点的几样东西上转了转,伸出两根手指。
“许知青,你点的这几样……这样,书桌算三块五,椅子一块五,大木箱带锁扣贵点,算三块,两个脸盆一块钱一个,拢共十块钱”
他顿了顿,强调,“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