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满席目光霎时聚向阮云笙。
谢晏原本对这种“才艺之争”全无兴致,更不会在意输赢。
他上台舞剑,只是不甘心苏慕言用箫声吸引阮云笙的目光。
不过,他此时却分外在意阮云笙的看法,他不想在她眼里,输给任何人。
谢晏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只等阮云笙开口。
阮云笙觉得自己还算了解谢晏,他既然放下身段上台舞剑,一定在意极了比试结果。
甚至,谢晏应该还想在姚碧梧面前出风头。
可她偏不如谢晏的意。
她要让谢晏知道一一什么叫人心险恶!
于是,阮云笙莞尔一笑:“臣女觉得,苏公子的箫声更胜一筹。”
此言一出,苏慕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唇角忍不住上扬。
谢晏眸色黯然,却仍然保持着君子风度道:“郡主说得有理,本王心服口服。”
他不是对输给苏慕言这件事心服口服。
而是,笙笙说什么都是对的。
既然谢晏都这么说了,安王便不再犹豫,着人将绿萼梅端到苏慕言的面前。
这场以才艺会友的比试,便在此处落了尾声。
时辰尚早,宾客们仍可留下游园赏景。
安王妃对阮云笙笑道:“方才瞧着王爷似有些乏了,我先送他回暖阁歇片刻。”
“这别苑的后花园特别美,虽然现在这时节没有百花盛开,却另有一番韵味。笙笙若无事,可前去赏玩一番。”
安王妃说完走向安王,二人先一步离开了砚池园。
紧接着,宾客们也三三两两地离开,准备游园赏景,或找一处花厅对弈闲谈。
阮云笙注意到,白若薇也拉着孙蔓英离开了。她想了想,准备跟过去看看。
谁知这时,苏慕言捧着那盆绿萼梅,向女宾席走来。
还未散开的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苏慕言年方十九,正是议亲的年纪。
其父身为御史中丞,他本人更是才名远播,京中不少高门想与苏家结亲,却都被他以“暂无意成家”为由婉拒。
从未听闻他与哪家姑娘走得近,苏慕言忽然走向女宾席,这举动倒叫人猜不透了。
有人低声道:“莫不是今日哪位演奏的贵女,凭才华入了苏公子的眼?”
旁边人连忙附和:“能让苏公子这般倾心,那女子定是才高咏絮、风华绝代。”
“但今天……好像没有哪位小姐的演奏特别出彩呀?”
谢晏漆眸微眯,目光沉沉落在苏慕言身上。
见他一步步走向阮云笙,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青。
苏慕言端着绿萼梅来到阮云笙面前,“晚生苏慕言,不知郡主还记得我吗?”
阮云笙原本正要离席,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被苏慕言拦下。
看在苏慕言曾为她祈福的份上,她客气道:“当然记得,苏公子的箫吹得很好。”
苏慕言没想到阮云笙会夸他,耳尖忍不住泛红,“郡主谬赞。”
他紧张地看着阮云笙,“这绿萼梅送给郡主,希望郡主不要嫌弃。”
阮云笙有些惊讶:“为何送我?”
苏慕言垂眸一笑,声线温和:“从前家中总嫌我耽于音律,唯有郡主当年鼓励我吹箫,还将珍藏的玉箫相赠。这份情意,慕言始终记在心里。”
这时,谢晏忽然走过来,“苏公子,郡主不喜欢绿色,这绿萼梅,苏公子还是自己带回府中欣赏吧。”姚碧梧望着谢晏走近阮云笙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轻轻咬了咬唇。
阮云笙腹诽:怎么哪儿都有谢晏?
她原本确实想拒绝,但死对头这么说,她的逆反心理瞬间就上来了。
她转身看向谢晏,故意道:“王爷怎知本郡主不喜绿色?本郡主觉得这绿萼梅十分雅致。”谢晏垂了垂眸,笙笙果然还是那么讨厌他。
苏慕言则开心起来,连忙将花盆递过来。
谁知在阮云笙伸手之前,谢晏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横插进来,稳稳接过花盆。
“这花是给郡主的。”苏慕言急道。
谢晏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瓷盆,语气淡淡:“苏公子心意,本王替郡主心领了。只是这花盆沉,郡主手劲小,还是本王代劳吧。”
阮云笙撇嘴:谁用谢晏帮她代劳?
他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啊?
这时,阮云箔也走过来了。
他走到谢晏面前,直接伸手接过花盆,冲苏慕言笑道:“这花我先替妹妹收着,回府定当好生养护,不辜负苏公子一番心意。”
苏慕言霎时红了耳根,“郡主喜欢就好。”
阮云笙故意和谢晏对着干,现在看到苏慕言脸红,心里瞬间涌起几分后悔。
她刚才应该婉拒的,收下这盆花,不知道苏慕言会不会误会。
眼前这少年虽已长成温润公子,可苏慕言留给她的最深印象,还是那个哭红眼睛的小少年。阮云箔想起妹妹曾以他的名义送给苏慕言玉箫,刚才妹妹又破天荒收下苏慕言送的花,以为妹妹当真对苏慕言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