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笙微微一怔,“是吗?”
她和苏慕言其实并不熟。
只是有一次,御史中丞夫人在府中设宴,她受邀前往,无意间踱至后花园一角,却见苏慕言正对着一支断成两截的玉箫垂泪。
苏慕言显然没料到会被人撞见,慌忙拭去泪痕,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却仍记得躬身向她行礼。当时才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眶红得像浸了水,模样瞧着有几分可怜。
有点像一一小时候被她欺负狠了的谢晏。
她只当苏慕言是心疼那支玉箫,想起侯府库房里收着一支上好的,自己又不擅吹箫,便稍微安慰了两句,说回头送他一支更好的,让他别哭了。
她那时和谢淮夜有婚约,苏慕言在她眼里也只是个弟弟,虽然俩人清清白白,到底男女有别还需避嫌。所以她借着三哥的名头,让管家派人将玉箫给苏慕言送了去。
不过在那之后,俩人就没怎么见过了。
苏慕言为她祈福,大概是看在那支玉箫的份上吧?
安王妃笑着道:“阿言今天也会来,待会儿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丫鬟小声提醒,“王妃,时辰差不多了,午宴马上要开始了。”
安王妃点点头,和阮云笙一起前往厅堂。
午宴过后时辰尚早,别苑还备有一场以文会友的雅集。
安王素爱风雅,府中常年举办此类宴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丝竹歌舞皆可入席,向来是京中雅士争相赴会的盛事。
安王虽是皇后嫡出的大皇子,奈何双腿有疾不便上朝,所以早已与皇位无缘。
他不良于行出门不便,但又喜欢热闹,故而常设各类宴席,邀文人雅士前来相聚。
阮云笙和安王妃移步砚池园的时候,宾客们基本已经到齐了。
安王坐在主位,身侧分别是谢晏和谢淮夜两兄弟。
院子里,沿着走廊摆着酸枝木桌椅,桌上放着茶盏和蜜饯碟子,几枝红梅插在玉瓶中,衬着屋顶积雪,看着格外雅致。
而院子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白玉台。
通体由汉白玉砌成,台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台沿雕刻着缠枝莲纹,日光下泛着柔光。
待众人皆已落座,安王抬手示意侍从捧上青瓷盆,内里栽着珍贵的绿萼梅。
他朗声道:“今日宴会,诸位若有闲情逸致,可到白玉台上展露才艺,本王便以此为彩头,赠予才艺最佳者。”
众人纷纷应声附和。
不多时,便有位公子步入院中,吟诵了一首自己的新作,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紧接着,又有位身着粉裙的贵女上台,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
一时间,抚琴的转轴拨弦,吟哦的抑扬顿挫,琴音诗韵漫了满院。
若上台男子和阮云笙年纪相当,家世与人品相貌也都不错,安王妃便会低声给阮云笙介绍。若她看得上,等宴会结束,王妃自会帮忙牵线。
谢晏目光克制地落在阮云笙身上,想起安王之前说的话,见状便知安王妃的用意。
他心底泛起一阵苦涩,不知今日这许多人,可有能入她眼的?
阮云箔也在挨个打量着在场的男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满心不满。
场中虽有不少青年才俊,可在他眼里,没有一个配得上他妹妹。
白若薇坐在女宾席,看着众人展示才艺,嘴上说着欣赏的话,心底却满是不屑。
都是什么陈腔滥调,一点新意都没有!
今日,看她怎么惊艳全场!
她不仅要惊艳端王,更要让阮云箔因为错过她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而后悔!
以后阮云箔若再想讨好她,可就没有从前那么容易了!
白若薇在心里估算着时间,示意秋心将她准备好的琵琶抱来。
孙蔓英惊讶道:“若薇,你要上台弹琵琶吗?”
以前宴会,她也曾拉着白若薇一起,但白若薇每次都以自己不善音律为由推拒,没想到她今天会上台演奏。
白若薇微微一笑,“一时兴起,待会儿若弹奏的不好,孙小姐不要笑我才好。”
孙蔓英以为她在谦虚,点点头,“放心,我一定给你捧场!”
看到白若薇抱着琵琶走上白玉台,端王饶有兴致地看过来。
白若薇温柔体贴又冰雪聪明,还擅长调香,是难得的红颜知己。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白若薇竞然还擅长弹琵琶,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知道白若薇还会有多少惊喜等着他?
阮云箔看到白若薇则皱了皱眉,厌恶地移开视线。
他以前确实很欣赏白若薇,但现在一看到白若薇,就想起那天她在茶楼的那副小人嘴脸。
若不是不想和女人动手,在白若薇对笙笙无礼,甚至诋毁镇国侯府的时候,他就想狠狠给她一巴掌。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和女人动手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看到白若薇只剩下厌恶,对她已经丝毫没有从前的欣赏。
白若薇轻移莲步,款款上台。
她其实不擅长弹琵琶,但她会那么多现代的流行歌曲,随便拿出一首,还不震撼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