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人,难道也...”
妇人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男人便用眼神打断了她。
见妇人停下,他才小声道:“隔墙有耳,莫要多言。”
经此一事,两人也没了祭拜心思,便干脆打道回府。
......
入夜,妇人点上油灯。
看着独自饮酒的丈夫,她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夫君,那人说的可是真的?”
自半月前,她二人便时常梦到一位道人。
那位道人总是重复着一段话,大致意思是告诉他们,害死他们孩子的罪魁祸首是妖魔白鹿精。
但想除掉妖魔复仇,只能靠他们自己。
若是心中有恨,便静待时机到来...
原本妇人还以为是自己难掩心中仇恨,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当她隔天提起这件事时,才悚然发现,夫君竟也做了同样的梦,就连那梦中道人说的话,竟也一字不差。
甚至二人曾借故试探过府中下人,那下人家中同样有子侄被害。
虽然下人心有忌惮,不敢明言,但从他的反应来看,必然也是做了同样的梦。
从那天起,夫妇二人便察觉这怪梦不简单,那道人八成是有真本事的仙长。
“难说。”男人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相较于妇人的期盼,他却是想得更多一些。
有些事情妇人不知道,他也没有明言。
他们一家在这魏郡有些势力,又和郡守有些交情,当初也被郡守喊去帮“上仙”收集药引。
他自是拒绝了,毕竟愿意为郡守办事的人到处都是,也不缺他一个。
结果没过去多少时日,在院中玩耍的孩儿便被人掳了去,待找回来时,已经没了生息。
他寻到郡守府,一问才知道,此事早已脱离郡守掌控。
当日在郡守邀请此地豪强权贵后,原本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出现几个蠢物,对几个豪强子嗣下手。
这个头一开,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其中有妄图搅乱局势的权贵,亦有早早看他们不顺眼的游侠...
当时局势一度失控,若非那“上仙”忽然要求停止收集药引,怕是要闹出更大的乱子。
说不恨那罪魁祸首的“上仙”是假的,若不是他非要收集什么药引,自家那七岁的孩儿也不会遇害。
可回头想来,又哪有那么多神通广大之人,愿意帮他们除魔卫道?
他不怕以己度人,大汉建立近两百年,这魏郡也曾出了一些于微末之中崛起的豪强。
可那些豪强无论曾经立下何等动人的誓言,在得势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结交其他豪强权贵。
这梦中的道人若真有大法力,不下于那收集药引的“上仙”,又怎会冒险替凡人出头?
若对方实力不足,那万一惹怒了那“上仙”,更是会害死许多人。
他甚至怀疑,这所谓的“复仇之梦”,根本就是上仙做的试探。
“唉...”男人摇了摇头,说道:“莫要去理会那梦,以免害得府上不得安宁。”
“夫君...”妇人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反驳,只得点头应是。
可在躺下后,她心中又难免想起今日遇到那怪人:“时机已到吗?”
在她身旁,男人同样辗转反侧。
......
郡守府。
青鹿精举着酒杯,起身朝刘宏敬酒:“还是多亏了道兄,否则我兄弟二人难免受到责罚。”
刘宏也笑着举了举杯,回应道:“青鹿道兄客气了,在下职责所在罢了。”
两人各怀心思,但心中的喜悦却是做不了假。
倒是一旁的白鹿精,皱着眉头,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到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妥,只是每每想要拒绝时,心中又觉得不会出什么事。
自遇到这仙官起,它便在这矛盾中煎熬了一个月。
“不成,我还是觉得不妥!”白鹿精一口饮尽杯中美酒,便要拒绝充当瑞兽被斩首。
可它刚要说话,心中却又升起另一股念头:“已经煎熬了一个月,若是此时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况且又拖了一个月,怕是天庭也有人察觉到了凡间的变化,要是再拖下去,怕就要瞒不住了。”
“再说那王莽不过一介凡人,如今又在这府中,能出什么乱子?高低不过一出戏罢了!”
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此次多谢道友相助,待回到天庭,我定会在师尊面前替道友美言几句。”
刘宏也是笑着拱了拱手,没有拂它面子。
见此情形,白鹿精心中的不安再次减轻许多,是了,不过是演一出戏罢了,能出什么岔子?
这场宴席一直喝到半夜,两头妖魔喝得兴起,竟不知从哪掏出一壶仙酒。
这仙酒果真不凡,几杯下肚,那两头妖魔便有了醉意。
直至仙酒彻底饮尽,它们已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见此,刘宏笑着寻了个角落,盘腿坐下。
顿时,整个魏郡的心音皆向他耳边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