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
徐福背负双手在府中来回踱步,黝黑的肤色与斑白的须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兄!”徐福胞弟徐咨快步跑进府门,连呼哧带喘的说:“族叔寿来信了!”
徐福劈手从徐咨手中夺过嫌帛,迅速展开扫视一遍后,振奋大笑:“哈哈哈”
“彩!大彩!”
“陛下已启程往琅琊矣!”
“吾策将成!”
徐福笑的畅快,徐咨却是面露愁色:“大兄果真要行此险策乎?”
“大兄尚壮,还有大把时间继续为陛下寻仙问神,不必急于一时啊!”
徐福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声音转沉:“非是吾欲行险,而是吾不得不行险。”
“当今陛下实乃暴君!”
“卢生、侯生不过是寻长生不得而已,陛下便欲要其性命,卢生、侯生奔逃之后陛下更是将咸阳城方士尽数坑杀。”
“若非彼时乃兄不在岸上,恐怕乃兄亦会被连坐!”
“吾亦愿用尽余生为陛下寻仙问神,然吾耗资巨万、耗时数年毫无所得,陛下对乃兄的忍耐也理应到极限了。”
我们只是来捞点寻仙资金而已,我们又不是骗子!
虽然我们也没耽误自己享受,但至少八成以上的资金都确实用在寻仙问神上了。
虽然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寻仙问神,但如果真能寻得仙神的话,我们也不吝顺便帮陛下求个长生。未能寻得仙神是我们的错吗?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如果仙神是简简单单就能寻得到的话,那凭什么是你第一个寻得仙神?
陛下怎么能因此就要我们的命呢?
暴虐!
陛下实在是太暴虐了!
徐福手指自己的脖颈道:“陛下的剑刃已经架在乃兄的脖颈旁侧了,区别不过只是何时落下而已。”“乃兄焉能不自救!”
徐咨连声道:“弟当然知兄之苦。”
“然,弟以为兄实在不必行此险策。”
“兄大可率船队东渡,于倭岛避难,彼时弟愿做兄麾下先锋!”
徐福轻声一叹:“汝未曾去过倭岛,只是听闻过倭岛传闻而已,汝根本不知于倭岛立足之艰。”“倭岛之上势力错综复杂,人丁虽然不多但也有数万,只是因为燕国忌惮而无重弩、重甲而已。”“陛下对吾亦防备颇深,蜃楼巨舰虽大,船上却同样没有弩、甲、胄。”
“仅凭数百壮丁持枪、剑,吾等焉能于倭岛立足!”
与很多人所知不同的是,徐福并不是第一个登上倭岛的人,甚至不是前几批登上倭岛的人。早在三百多年前,燕国就将倭岛列为殖民地,征发奴隶乘大船经由箕子朝鲜为跳板,从北路航线登陆倭岛,让奴隶在倭岛挖掘黄金运回燕国。
一百余年前,越国灭亡,又有越国贵族乘船从南路航线登陆倭岛,并带去了水稻密植技术,在倭岛繁衍生息。
齐、吴等国的商贾也会时常乘船登陆倭岛,一柄铜剑就能换回等重的黄金。
倭岛的存在,对于东方诸国而言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困于风浪而不能时常往来而已。
但东方诸国却默契的封锁了倭岛的发展,用其矿藏,给其农具甚至枪剑,却不给甲胄和重弩,更不送匠人、教匠造,锁死倭岛的技术,断绝倭岛反抗的能力,让倭岛生生世世都只能做中原商贾的冤大头、中原诸国的奴工!
所以徐福不会认为他领着几百人登陆倭岛就能轻轻松松的成立国家,虽然他的敌人只是一群故燕奴隶和故越遗民,但他将面临的依旧是一场战争!
他需要大量丁口,需要兵刃甲胄和重弩,更需要能工巧匠让他在抵达倭岛之后迅速复制大秦的生产力和技术水平,对当地势力造成降维打击!
徐福决绝的说:“乃兄必须要让陛下愿意拨付甲胄重弩、百工匠造予吾。”
“否则乃兄纵是登上了倭岛亦唯有一死。”
“与其注定死在兵戈之下,倒不如向死而生,求个活路!”
徐咨焦声道:“但兄长欲欺之人可是陛下啊!”
“是统一天下、横灭六国的陛下啊!”
徐福的神态反而颇为轻松:“吾又不曾谋逆,吾何惧之有?”
“事涉仙神事,陛下亦是懵懂稚童,再得族叔臂助,还不是乃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赢政确实骇人。
但,在渡海寻仙这个领域,他徐福才是权威!
再加上徐寿从旁臂助,赢政岂能不信?
眼见徐咨还想再劝,徐福摆了摆手道:“莫要担忧太多。”
“去告知叔父,请叔父立刻率族人潜藏。”
“若有欲随乃兄闯一闯的,尽快决定,咨弟为其改换身份,助其能随吾等同行。”
“切记,族叔寿膝下二子的身份定要仔细准备,不能有半点纰漏,否则徐氏一族恐将被尽数坑杀。”“时间不等人,从速从快!”
见徐福如此坚决,徐咨再无法劝,只能轻叹拱手:“唯!”
徐咨离去之后,徐福阔步走出府邸,走到海畔遥望大海,轻声喃喃:“海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安期生究竞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一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