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还请稍安勿躁,我明心堂人手有些不忙不过来,府衙方面也顾不太上,只能爱莫能助了。再说,东郡事务到底插手多深,还得我天星宗少掌门亲口发话才行。崔大人,您找我是没用的。”陆无病刚刚行到中堂,就听得程良玉慢条斯理的说着话。
心中不由得一乐。
想着程师姐解决了明心堂的危机之后,性情也少了一些悲愤刚烈气息,多了一些从容稳重。此时明明很想插手府衙事务,却偏偏要让对方求着上门,急限拉扯之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这种做法,没错,是陆无病事先设计好的。
远远望去,就见那位崔刺史,此时面目枯槁,胡须乱糟糟。似乎几天几夜没有睡好,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眼影深重如墨。
一看就是很倒霉的样子。
“还请程堂主念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务必伸出援手,助我东郡度过此劫。
如今衙内三班,已是人人离心,急需高手坐镇。
否则镇不住贼人,东郡势必乱将起来,对明心堂也是大大不利。”
崔刺史苦苦哀求,仿佛真的是无法可想,只能求到明心堂的头上。
陆无病稍稍咂摸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明白了崔宁老头想的是什么。
他是真的怕了。
这人啊,不到黄河心不死。
势不如人,总得认怂。
不管他是不是深恨着明心堂,是不是对天星宗众弟子恨得牙痒痒?
他都必须得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负责。
儿子死了可以再生,性命可只有一条。
更何况,他除了死掉的二子和三子,还有长子崔文方好端端的活着。
更有一房妻室,八房小妾,听说其中有一个小妾已经怀了肚子,再过六个月就能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或者一个闺女。
这种情况之下,他几个胆子敢硬顶着与明心堂力抗到底?
“倒也不是不行……东郡捕快以及靖海司,全都被各方势力渗透,其中人员良莠不齐,有些人着实不太好处理。”
陆无病现身出来,也懒得与刺史崔宁拐弯抹角,直说道:“我这里,倒是很乐意帮崔刺史排忧解难。只不过这两处兵力,需要全盘打散,清理一番方能使用,不知崔刺史怎么说?”
“全凭陆先生作主。”
崔刺史满脸感激,拍了拍巴掌,就有下人抬进几个箱子,笑道:“听闻陆先生修练正到紧要处,急需补气药物,崔某府中倒还积存有一点老参和雪莲,可助陆先生一臂之力。”
“崔大人有心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崔刺史这下是真的下了血本,也把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看着打开的箱子里面,露出来的一些珍奇宝药,陆无病眼睛眯了眯,也跟着笑道:“东郡无论如何,都是崔大人的东郡。过往商客往日如何,今后也是如何。
放心,我天星宗也不是吃独食的性子。来往宝货利润,天星宗只取八成。其余给两成,分润各方。至于崔大人家中安全,也不用担心。再怎么样,我明心堂总会派出人手,好好保护你家安全,定然不会再次发生那种贼人夜袭的事情。”
刺史崔宁送完礼,说了客套话之后,千恩万谢的离开。
程良玉和躲在一旁暗暗偷听的林文靖全都笑出声来。
“前倨而后恭……此人往日里恶形恶状,眼睛里就像是带着勾子。每次见着此人,都像是见着一头贪婪无尽的恶狼。却没成想,他也有今天。”
程良玉说起往事,一时大有感触。
倒是林文静,笑过之后,就皱起细眉,有些不解道:“小师弟,我看这位刺史大人,心中怀恨,并不会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恭顺。”
“那是当然,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木头般无知无识……死了两个儿子,一个义子,一个亲近家老,还损失了这么多财货,也会恨得眼珠子通红的。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心中不恨,我倒是要高看他三分。证明此人已然悲喜不萦于怀,实是大奸大恶可惜的是,就连你们也能看出他那滔天恨意,他又能做得了什么事情?”
陆无病冷然道:“他当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力不如人,就得潜伏爪牙忍受,绝不会再去做什么挑衅寻死的事情。唯一的做法,就是等待良机。”
他说着说着,就呵呵轻笑:“可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良机?有那么多因果报应?若真如此,这天下岂非就是底层最困苦的百姓能笑到最后,他们的怨气最大。”
“是啊,只要我们一直强大,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反而是有东郡刺史顶在前头,无论是朝廷也好,恭王府也罢。甚至,偷偷上岸的东海浪人,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找到我们的头上。”
程良玉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完全不意外陆无病为何要把对方的两个儿子斩杀了,再分点糖给他吃。
因为,这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打一棍子,再给一个枣子,总是不把他逼到绝路。
给人方便,也给了自己方便。
在外人看来,东海郡仍然是清源崔氏的东海郡,是朝廷治官的东海郡,绝非明心堂乃至于天星宗的东海郡。
名义上的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