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尝一口的。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妈,你说啥子哦?” 儿媳妇一口一个“妈”,叫得比婚礼了上发红包时还甜,殷勤地取碗筷,盛饭盛汤。而大儿子则在一边看着,沉默得像块石头。 直到曹小芳怪不自在地坐下,刚拿起筷子。 大儿子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你又去刘瘸子屋了么?” 曹小芳晓得大儿子不喜欢她的斗争,只含混回到: “有点事。”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去嘛?” 大儿子语气很硬,曹小芳也皱起了眉头。 “我说了,有些事要去商量。” “有啥子好商量的?我说了好几次了,这回儿拿到赔偿就该收手了,凭你们斗不过洪岱海的!” “赔偿?!” 曹小芳本就心情郁郁,这一下,更是点燃了怒火。 “我是为了钱么?我是为了少彬!” 可是,这次一向言谈不多的大儿子,居然也没让步结束争吵的意思。 “少彬早就死了!”他一下站了起来,“妈,你不能为了死人折腾活人!” 这时。 玄关突然响起一声“叮咚”的门铃声。 儿媳妇推了把大儿子,可情绪激动的母子俩都没有理会。 “啥子叫活人?啥子叫死人?” 曹小芳也扔下筷子,从椅子上起身,脸上每一条皱纹都随着愤怒而颤动。 “少彬是你兄弟,是我儿子!” “少彬是你儿子,我就不是?” 他红着眼。 “这十年来,你没扫过一次屋,没煮过一顿饭。少芬坐月子那会儿,你不在;二妹出嫁那天,你也不在;前几年,我出车祸住院,你还是不在!每天就是东跑西跑,这个家对你就是个旅馆!” 曹小芳心中的怒火,好似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通透。 “我晓得,但只要扳倒了……” “你晓得?那你晓不晓得我店里生意不好做,隔个十天半个月,就有人检查,有人捣乱;你晓不晓得,少芬在公司就是个受气包,加班最多,奖金最少;你晓不晓得,洋洋性格孤僻成绩差,是因为他在学校受同学孤立,遭人欺负?” 曹小芳一时沉默。 她当然知道。 近几年来,自打她接触到真相,越来越触及红茅的痛脚后,这些明里暗里的排挤与打击,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它们有的直接来至于洪岱海的狗腿子;有的来自于讨好洪岱海的人;有的来自于恐惧洪岱海的人;更有甚者,是来至于跟风作恶的人。 她自己咬紧牙关不屑一顾,这些排挤与打击,就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曹小芳知道,因为这个,周围的人笑他,儿子怨她。 可是。 追求真相有错么?讨公道有错么?做正确的事情有错么? 即便有错,十年来,这事已然成了她的执念,成了她活着的动力。如今,眼瞧着一切都将圆满,她又怎么可能放弃,怎么舍得放弃呢? 她无言以对,只得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洋洋呀?” 这是她可爱的大孙子,是她与儿子的关系愈加僵硬间的润滑剂。 “卧室的,睡咯。” 儿子也生硬地回了一句,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 “叮咚。” 门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需要儿媳再推,他便起身开门去了。 曹小芳不自觉松了口气,她捡起筷子,却因着心烦意乱没法子下箸。她隐约听得门口简短而莫名其妙的对话。 “在不在?” “在。” 随后,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 她诧异回头看去,瞧见儿子木着脸回到了饭厅,在他身后是四个穿着白大褂疑似医生的人。 之所以是疑是,是因为这四人都是身材壮硕的大汉,而且头发很是茂密。 在曹小芳打量这四人的时候,这四个白大褂也冲着她笑,露出四副白森森的牙齿。 没由来的,有股子颤栗感从她的尾椎一路蔓延上了头皮。 她问儿子。 “他们是作啥子的?” “他们是医生。” “医生?洋洋生病啦?” “妈,是你病咯。” “我哪点儿病咯?” “你脑壳生病了。” ……… 半个小时候后。 徐大华木着脸,独自坐在饭桌前。 一个白大褂去而复返。 “签字嘛。” 他把一页表格放在徐大华面前。 徐大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那盘甜烧白。冷腻的肥肉上,撒着一层白糖,一口都没有动过。 白大褂笑了笑。 “你放心。” 他说道。 “钱已经打到你卡上了。” “你那个店,从此以后,再没得人骚扰。” “你老婆明天就可以到集团上班。” “你儿子可以转校到市重点高中,读尖子班。” 徐大华微不可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