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起兵——抉择(2 / 3)

帐内瞬间死寂,只剩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伴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彭城王妃掀帘而入。

“彭城王殿下何不允诺武兴公,事成后封其为储君!”

她的话音如重锤砸在帐内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她凝视着石闵凌厉的眉骨,唇角不禁泛起一抹欣慰的浅笑&nbp;——&nbp;这才是她敬慕的男子,在权欲洪流中仍存赤子之心。

可“储君”二字却裹挟着更大的诱惑,直贯石闵心口,他握剑的手突然一颤——那是野心破土而出时,与心底情义撕扯的震颤。

苻洪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声音冰冷“妇人之见!储君之位岂能儿戏……”

“报——!”帐外急报如利箭劈开剑拔弩张的对峙僵局“公主安已至李城!”

石闵紧绷的脊背瞬间卸力,握剑的手轰然垂落,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有释然,有后怕,更有一丝庆幸,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比起那顶象征无上权力的储君冠冕,胸腔里那颗还未被权欲锈蚀的心,他更畏惧的是阿姐失望的眼神。

“阿遵!阿闵!……”崔安安掀帘而入,她的声音还带着疾驰百里的喘息,却在触及满帐森冷目光的瞬间戛然而止。

“见过彭城王殿下及王妃。”崔安安福身行礼,转向各位将军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见过众将军。”

众人匆忙作揖回礼的声响未落,崔安安已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

“彭城王殿下,刘后与燕国私通,密信在此。”

话音刚落,羊皮卷展开时的轻响仿佛惊雷,石遵猛地攥住案几。

“好个刘氏!”彭城王抓起狼毫,饱蘸的朱砂在檄文上重重写下“清君侧,正朝纲”。

“石闵听令——!”

他的声音混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虎符被他狠狠拍在案上。

石闵单膝跪地的瞬间,正对上石遵赤红如血的双目。

寒风卷着主帅的怒吼刺破帐幔“命你为前锋,即刻发兵邺城!踏平宫阙,诛逆贼,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末将领命!不灭逆党,誓不卸甲!”

石闵抬头时,眼底翻涌的杀意如燎原之火。

帐外传来十万将士的齐声应和,与此起彼伏的战鼓声交织,将羯赵大地的夜空震得嗡嗡作响。

这震耳欲聋的声浪里,石闵的眼神落在身前那抹熟悉的身影——崔安安倚着立柱喘息,发间枯枝尚未摘下,裙裾还沾着疾驰百里的泥浆,苍白面容却扬起倔强的笑。

待众人潮水般退去,石闵箭步冲上前,将她狠狠按进怀里,他颤抖的双臂将她箍得发疼,铠甲的冰凉与体温交织,耳边是彼此剧烈的心跳。

“阿姐……”滚烫的呼吸喷在她凌乱的发顶,“阿姐放心,阿闵定会在邺城迎阿姐回家。”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掀开帐帘,凛冽北风卷着他的军令劈进夜色“董润,张温,即刻点兵!”

帐内骤然安静,彭城王妃望着石闵远去的背影,款步上前,微微福身行礼“殿下与公主且叙旧,妾身告退。”

随着牛皮帐帘缓缓落下,烛火摇曳间,只余崔安安指尖还残留着石闵铠甲上的寒意,与彭城王凝视她时复杂难辨的目光——分不清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是帝王权术下对心上人的周全算计。

彭城王妃张氏望着天上残月,忽然想起石遵凝视兵符的眼神——那里面燃烧的野心,远比他提起崔安安时的温柔炽热。

“武兴公的情义,倒像是这乱世里唯一的星火。”她低声嘟囔,嘴角的笑容却比月光更凉,她轻抚鬓边金步摇,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即便日后成为皇后,也永远得不到那样炽热的情义。

“安安!”石遵猛然起身,墨色衣袖扫过案上竹简,他大步上前将人狠狠拥入怀中,力道重得几乎要碾碎彼此的心跳,却在触及她单薄脊背时骤然放轻——这一抱里,藏着相思蚀骨的煎熬,更藏着未能护她周全的愧疚。

崔安安仰头望着他眼下乌青,指尖轻轻抚过他凹陷的面颊“阿遵近日又憔悴了许多。”

烛火在石遵脸上投下阴影,映着她泛红的眼眶,她心疼地发现曾经丰神俊朗的面容,如今竟刻满了忧思与疲惫。

石遵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裹着化不开的苦涩“阿遵已无退路,若是失败,只怕会牵连安安……”

他揽着她纤细腰肢的手臂骤然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血肉里,以抵挡未来所有未知的惊涛骇浪。

崔安安轻抚过他鬓边新添的银丝,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阿遵只管前行。无论成败,我都会守在阿遵身旁,不离不弃。”

她仰头时,发间茉莉香混着帐内硝烟,竟让石遵恍惚回到少年时的春日狩猎。

石遵俯身吻去她眉梢的担忧,唇瓣擦过冰凉的额头“今生何其有幸,能遇上安安这般女子。”

“阿遵厚爱,受之有愧。”

崔安安脸颊泛红,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身后传来恭敬的声音。

“公主连日奔波,代嫸为您更衣歇息。”

身着素白衣裙的代嫸掀开帐帘,药箱上还沾着新鲜的草药汁液。

“代嫸,你怎在此?”

崔安安杏眼圆睁,想起昔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