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回来路过小河边,听到两个妇女在说村委那边办的羽毛加工厂接不到活了,这个月工资都没钱发,村委的人在开会商量,打算把加工厂转了。”“之前我二叔收的那些鸭毛,都是请加工厂那边做粗梳过后再卖给羽绒厂那边。”
“我去找我二叔打听了下,他和我说,今年羽绒厂那边自己置了两台机器,打算源头控制减少成本,以后所有他们收进的鸭毛全部按鸭毛价收,不再按粗疏价,才导致了加工厂那边最近一个月都没有再接到生意,村委那边打算转卖加工厂也是知道他们被羽绒厂那边弃了。”“啊,"林显没听懂,他愣愣应一声。
“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哦,倒是有点关系,二叔收进来的那批鸭毛卖不了好价钱了,这个没事,我姑和羽毛厂那边还算熟,我让她去帮忙打声招呼,让二叔那批鸭.…”“我想把加工厂买下来。”
突然从工地转到厂子,林显明显没往上去琢磨,孟添打断他,直接道。“那个加工厂我之前去过,只有几间平房,一台机器,值不了多少钱,洗衣裳那两个妇女也说因为村里都知道加工厂不可能再接到活,要黄了,目前村里内部没人敢接手。”
“村委那边也只打算把工人工钱和当场建厂房,买机器的帐抹平就差不多,大概是两万多块。”
“两万块,我之前交给你五千,剩下差一万五,我打算找之前那个卡拉o的经理,从他那按三份利借,等这边工地完工,尾款结掉再付完工人工资再还过去。”
“等,等等,"林显两手抬起示意孟添等一下。“不是,添儿,这不是钱的事,但一个要黄的加工厂,你接过来干什么?”“我姑她是认识几个羽毛厂的人,但她只是制衣厂的一个小领导,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比村委能量还大,能让羽毛厂那边松口继续把羽毛的粗加工给村集体啊。”
“你脑子里只能想到你姑那边找关系?”
孟添冷觑了他一眼。
“我也没说要找羽毛厂那边。”
“那你是打算?”
林显高中毕业出来就跟在林志升身边,整天给人小老板小老板的叫,却没真二八经当过几天老板,他对生意这块儿一窍不通,完全想不到孟添的打算。孟添也没故弄玄虚,“羽毛厂再大,它也只是一个厂子,体量在那里,加工厂要想活下来,光靠一个厂子的结果就是这样。”“想把加工厂盘活,只能另外去找路子。”“找什么路子?"林显下意识问。
孟添低眸抖了下手上的烟灰,他也没做过生意,也不算很懂。他只是今天听到那两个妇女聊天,说起加工厂的困境,再听她们说,想不通厂子怎么会办不下去了,羽毛厂那边一条羽绒被要卖好几百块,卖到大厦去的一件羽绒服也要好几百。
他们费劲巴巴也就赚个加工费,结果人家还能自己买了机器进来把她们饭碗给砸了。
他听完想起之前和孟广德去羽绒厂卖粗鸭绒,从里面留意到的一些信息。羽绒厂生产羽绒被,羽绒衣,但他们的产业不止这些,他们还把一些粗鸭毛卖给生产羽毛球的厂子,另外他们精梳出来的绒子还会分卖一部分给制衣厂,这里面的利润不是一点大,直接超过孟广德他们这些鸭毛贩子甚至羽绒加工厂贩子的数十倍。
因为整个余暨只有这么一家独大的羽毛厂,他们决定了余暨羽绒的定价权,每年给到孟广德他们这些外面辛苦收毛的人手里的钱更少。他大概能想到羽毛厂那边自己买机器新增部门做粗梳的原因,担心村集体加工厂这边做大了,会生出想办羽绒厂的想法,索性他们如今有场地和资金,于脆多拓展一个部门出来。
他琢磨着这些,又担心起孟广德那边新收那批鸭毛会不会被压价,所以早上他送完顾若回来,回家拿了两个顾若头晚做的包子,去了趟孟广德那边。孟广德这两天都在清理他那批收进来的鸭绒,租的两间屋都堆满了,除了睡觉的床空了出来,别的下脚地都没有。
他前晚送孟广德回去,孟广德还信心心满满告诉他,这次他能大赚一笔,到时候他出钱租套好一点的带院房子,让他们都搬过去。结果这回他过去,孟广德却坐在门槛石上发呆,浑身粘着的鸭毛都没理一下。
他们做收鸭毛行当的,基本上有消息都会相互通知,孟广德这次从老家回来得晚,很多信息都滞后了。
他也是昨天下午去加工厂那边打算排单子梳粗毛的时候才从一个老乡那儿知道,羽绒厂那边不再收粗绒了,全部直接晒干的鸭毛鸭绒一起收,价格也比以前低了很多。
原本那批货可以让孟广德直接歇个半年都有钱拿,现在只能赚个跑腿费。心理落差大,孟广德难免感觉到没劲,他们一行的人还打算团结起来反抗,打算先把这批鸭毛囤在手里,等羽毛厂那边缺毛了,再出手。孟添当时听完心里就萌生了个想法,要是羽毛厂那边缺羽毛,而他把他们需要的这批羽毛收进来了,是不是可以把他们和制衣厂那边的生意拦截掉?甚至于,他可以带着这批羽绒去找新的买主。他们年前从余暨回渝南城的时候在渝南城火车站逗留了一晚上,遇到几个从深城和鹏城回来的老乡,他们都是在那边制衣厂上班的,有两个还是在专门生产大牌的港资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