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熊熊大火,冒出了滚滚浓烟。
吴军望楼之上,赵云环顾战场。
爨熊、李球所纵山火此刻已蔓延到了吴军阵地中间,山上吴军被大火分割为左右两部。
赵云眯着眼睛凝视片刻,片刻后微微挑眉。
却见大火东面的吴军,赫然也在被汉军追逐,溃不成军。
见此情状,赵云立时便猜到山上发生了什么,赶忙唤来传令兵,疾声吩咐:
“命阳群、阎芝二将速速率众向东,上山与爨熊围剿吴军!”
传令兵领命飞驰。
赵云继续看向北山战场。
他在此地站得高,望得远,能看出来,必然是爨熊率他那一千无当飞军追到了东面。
但在山谷下与西线吴军对峙的高翔、阳群诸将却看不清山上战况。
“举盾,冲上去!”
山坡西线,阳群已率众杀到了山脚之下,见山腰上的吴军大乱,便命帐下百余盾手举盾,顶着吴军稀疏的箭矢登山。
山坡之上,吴征西将军唐咨此刻有些绝望。
山坡西面,并不陡峭且没了草木遮蔽的斜坡上,大约两千汉军甲士如蚁而上。
山坡东面阵地,浓烟大火,自东而西夹击过来的汉军,同样也有一两千之数。
山坡上…是大火。
山坡下,又是举盾而上的汉军。
他们这五六千人已经被团团围住,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了。
“征西将军,你在做甚?!欲降蜀不成?!”
程普之子程咨虽只是偏将,但此刻见这位征西将军神色犹犹豫豫,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唐咨闻此登时大怒:
“你这竖子,安敢辱我?!
“依我之见,你这竖子与韩综过从甚密,脑后必有反骨!”
韩综乃是江表虎臣韩当之子,其人去年以葬父为名,将家族亲眷全部聚到了前线,随后举族投魏,孙权常为之切齿痛恨。
此言落罢,唐咨环顾四周吴人一圈,见吴人惶恐,士气大丧,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给我把他绑了!”
“我看谁敢?!”程咨见唐咨左右亲卫真要上前,登时虎目大张,亲卫数十亦拔刀出鞘。
一时间,吴军内部剑拔弩张。
“有何不敢?!”唐咨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来人,给我把这竖子捆起来!”
这位大吴征西一声令下,其人蓄养的亲卫家臣便什么也不顾,提刀便向程咨杀去。
程咨神色一凛,瞬间明白这唐咨究竟想做什么,目眦欲裂:“你这狗贼,真以为三易其主,蜀国还会容得下你吗?!”
言罢便拔出佩刀冲上前去,与几十亲卫同唐咨一众战在了一起。
未战多时,不断有尸体躺下。
外围的吴军将士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
“蜀军还未杀上此处,怎么偏将军跟征西将军先打起来了?!”
忽然有人高声大呼:“偏将军程咨欲叛吴降蜀!”
吴军闻此面面相觑,不知所为。
就在此时,人群当中有人为程咨出声:
“直娘贼!放你娘的猪屁!
“分明是唐咨这这个魏国降人欲叛吴降蜀!”
听到此处,吴军士卒尽皆凌乱。
“到底谁要降蜀?!”
就在吴军士卒不知谁欲降蜀,到底应该帮谁之时,唐咨的亲兵家臣已经将程咨部曲亲卫全部解决,程咨亦被按在了地上。
“你这狗贼!贰三其德,临阵易主,日后必不得好死!”程普之子脑袋被按在地上,奋力挣扎。
唐咨神色愠怒不悦,蹲在地上一把揪住程咨的头发,另一手往地上抓了一把混着杂草的泥土便往其人嘴里狠狠塞去。
“将他捆起来!”
言罢,唐咨不再理会程咨。
起身转向吴军士卒,振臂高呼:
“众所周知!
“我唐咨乃是魏国降人!
“吴主拜我征西,授我侯爵,待我可谓不薄!
“我亦深知,再易其主,临阵而降,纵使能够苟活,将来也必遭世人唾弃,不得其死!
“然你我如今已身陷死地,不降即死!
“当年吴主袭夺荆州,荆州之士如潘濬、郝普、麋芳、士仁,皆得吴主礼遇厚待,帐下士卒亦受待如初!
“是以荆州士民乐吴而不思蜀。
“世人皆知,蜀主、蜀相皆以仁义著称于世,蜀汉车骑赵子龙,亦非嗜杀之将!
“若我等降蜀反吴,受待岂有不如荆州士民者乎?!
“而且…我有一言不得不说!
“蜀于吴,一有荆州之仇,二有夷陵之恨。
“如此血海深仇未雪,蜀军岂有不痛恨欲诛吴人者乎?!
“听我一言!
“趁我等与蜀还未交战而降,可谓举义!
“待接战之后再欲献降,蜀军将士一旦杀红了眼,恐怕诸位想降却也降不得了!
“今日之势,非为我唐咨贪生,实为惜众将士性命尔!
“愿替诸将士请降于蜀!
“日后上天若要降下罪罚,皆由我唐咨一人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