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只能是无穷尽的内耗。
先前东三郡属魏,所以双方能够勠力同心。
现在东三郡唾手可得,谁都不可能放弃这块要地,把自己的腹心根本暴露在对方面前。
孙权太知道蜀汉对吴国的仇恨究竟有多深了。
荆州一州之失,还有关羽、冯习、傅肜、马良、程畿这些文武忠臣之死,甚至刘备之亡,都与吴国脱不了干系。
为了政权存续,汉室复兴,刘备以下,包括孔明在内的所有蜀国文武忍气吞声,将此等深仇大恨压下,与吴再盟。
至刘备死后,他孙权,乃至吴国满朝文武,皆不认为凭阿斗、孔明能够带领蜀汉抗衡曹魏、大吴。
所谓压下仇恨,与吴结盟,不过是自不量力的痴心妄想罢了。
而他之所以同意与孔明主导的蜀汉结盟,也非是担忧汉“顺流见可而进,江南非吴所有”,更多的还是小视与利用。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蜀汉还于旧都,威震天下,终于让他感受到了,看似羸弱的蜀国究竟酝酿出了何等磅礴巨力。
如此,也让安心了许久的他,对那份被蜀汉君臣暂时压下去的深仇大恨忌惮起来。
他必须提防蜀汉复仇。
吴汉一旦决裂,那么蜀汉自东三郡顺汉水下江陵的难度,远比吴国逆汉水入汉中的难度要小得多。
真要让蜀汉夺下江陵,那吴国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因为出了三峡以后,长江再无险可守,除了联魏抗汉外,吴国别无他选。
而真到那时候,曹魏又真会轻易联吴抗汉?
恐怕非得遣质子入侍了。
孙权的目光看得很长远,不论出于进攻还是防守,吴国都必须先汉一步夺得三郡。
思虑良久,孙权终于止住一众文武对邓芝、对蜀汉的声讨,目光深邃地看向邓芝:
“孤素喜伯苗之爽直。
“既然伯苗直言不讳,那孤也不妨直言。
“倘若将东三郡拱手让汉,江淮以南,必群情鼎沸,地覆天翻,吴汉之盟难有存续之缘。
“至于伯苗所言,假使汉得西城,吴得上庸、房陵,则二国可永结盟好,同讨魏逆。
“孤有一问,若我大吴继续在此横绝汉水,断曹魏援三郡之路,再将西城拱手让汉,汉主可会协吴并攻上庸、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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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芝当即直言:
“大汉若有西城在手,吴侯横绝汉水,功不可没。
“大汉自当助吴侯一臂之力,与吴并力,攻夺房陵、上庸二郡。
“诚如是,则汉、吴二国可永结盟好,同讨魏逆。”
对于邓芝之言,孙权冷哼一下,再不顾什么礼仪:
“且不说汉得西城后,是否真会与大吴并力攻夺上庸、房陵。
“万一即使汉吴并力,也夺不下房陵、上庸二郡呢?
“我大吴空耗钱粮兵马无数,却寸土之利未获,寸功之勋未建,反助汉得关中、凉陇,更将唾手可得的西城拱手让汉,如是,孤日后当如何服众?!”
邓芝闻此一阵腹诽,你孙权寸土之利未获的时候还少吗?
当即再驳:
“吴侯此言谬矣,何谓西城唾手可得?
“西城倘若唾手可得,何以子瑜公及步子山所统五万大军,只在西城南北数里之外,围而不攻?
“若无大汉大败曹魏精锐,夺得关中,挫魏锐气,吴侯这一次可还会兵临西城?”
邓芝本想问“真敢兵临西城”,但还是选择了委婉些许的说辞。
孙权拂袖而起,扭身斜睨道:
“好了伯苗,不必再多言了。
“你且回禀汉主,我大吴此番对西城同样志在必得,势在必取。
“至于汉所忧者,孤有一策。
“吴若取得西城,汉可遣兵助吴并夺房陵、上庸二郡,再与大吴会师于襄樊脚下,绝曹魏于汉水以北,并力攻取襄樊。
“一旦大吴夺得襄阳,则东三郡让与蜀汉亦属应当。
“如是,则汉中腹心之地再无忧虑。
“汉吴各有所得,曹魏势衰。
“这才是真正能使两国永结盟,勠力诛曹之良策。”
邓芝闻此微微一滞。
假如东三郡归汉,襄阳归吴,汉吴二国全都可以直接威胁南阳。
一旦丧失襄阳,南阳无险可守。
合汉吴二国之力,蚕食南阳着实不难。
所以,曹魏势必要遣重兵把守南阳。
局势如此发展,则潼关、河东方向的魏军必将势薄。
曹魏的末日,真就可以预见了。
一念至此,邓芝忽然又皱眉头。
须得吴国夺得襄阳,才会将东三郡让大汉。
夺襄阳不下呢?那大汉不是就白白为吴国夺东三郡出力?
万一夺下襄阳后吴国反水,直接将大汉并攻襄樊的兵马吞并,然后沿着东三郡直取汉中呢?
益州有粮无军。
关中有军无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