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都给我住口!”
卫老夫人听得心烦,直接又丢出去一只茶盏,滚烫的茶汤正沷在崔氏的姜黄色蝴蝶缠枝绣鞋上。
“要不要找如璎过来对峙?”
早在卫子辰两口子过来之前,卫老夫人已经问过了小孙女。
卫如璎说得很明白,在花园里二嫂子亲口说过,她见继母的丫鬟在二门上急得团团乱转,便好心地将自己的马车与腰牌给了她用。
这可恶的崔氏,竟然以为旁人都跟她一样,是个眼盲耳聋的蠢人么?!
卫老夫人的身份,怎么会跟个庶出的孙媳妇拌嘴,朝一旁的金莺使了个眼色。
“二奶奶,您也别狡辩。”
金莺上前将崔氏扶了起身,“老太太虽在后宅但是眼耳心神却都留在外头,若是不拿了你的实证,又怎么会冤枉你?!”
崔低涨红着脸,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
可卫子辰向来是个懦弱的男人,既不热衷于争权夺势,又不喜欢钻营钱财,每天就守着自己的书房读读写写,像个隐于尘世间的谪仙似的。
崔氏不满,整日里埋怨丈夫不上进,恨铁不成钢。
如今崔氏闯了祸,却又想着让丈夫出头化解。
可卫子辰一脸兴趣缺缺的神情,向祖母行了礼道“祖母大人,这是内宅女眷的俗务,我一个大男人听了不好,玉华若有犯错,祖母尽可责罚便是,孙儿给祖母问安,这就回院子去了。”
“别走!”
崔氏一把拉住卫子辰的衣袖。
她心里恨死这个没用的男人,不求上进,不懂钻营,连男女床笫之事都不愿意上心!
崔氏嫁入国公府,为的就是能依仗豪门,也能提携提携五品芝麻小官的父亲。
可卫子辰连门都不出,别说为岳父大人跑官,就连钱财都不愿意拿出一分来!
可怜崔氏只能守着那点月例银子,想补贴娘家都有心无力。
若不是公公卫世勋时常去找她解闷,这嫁到高门大院里跟守活寡也没什么差别!
“夫君,求你对祖母说说情吧,我、我只是心软想帮帮新嫁入府的继母,我无心害任何人啊!”
她痛哭失声。
卫子辰却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甩开袖子,“祖母决定的事,自有她老人家的道理,另外……”
卫子辰望了卫老夫人一眼,淡淡地道“听说继母在回程的时候遇到了土匪,我倒觉得咱们府里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赶紧去报官,请求官兵围剿匪窠救人?怎么反倒坐在家里商量起家产来了?”
“不能报官!”
站在卫老夫人身后的苏月清连忙说道“我先前已经派了府兵,他们追了半晌,那些匪徒已经逃遁到了深山里头,只找到了夫人的随身衣裳……这,如今咱们也只能等着土匪上门来索要赎金,若是惊动官府的话,夫人的……夫人的名节恐怕不保啊!”
苏月清说得情真意切,竟真的犹如为楚嫣然着想一般。
“……”
卫子辰深深地瞧了一眼苏姨娘,不再说话,再度向卫老夫人行了礼,转身离了中堂。
“老太太,我先传了林长青两口子过来,您问问详情?”
苏月清看不起二房这两口子,对他们的话也不以为意。
“嗯!挨个叫进来问话。”
卫老夫人对于自己这个庶出的孙儿也不待见,什么报官围剿!!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哪里知道里人心险恶?
国公府出了这丑事,必须相办法捂住,哪里还有敲锣打鼓满世界张扬的道理?
苏月清使了眼色,素锦立即出去将林长青两口子带了进来。
这夫妻两个把楚嫣然如何在庄子上跋扈,随意拷打国公府的佃农,将林长青的老娘用皮鞭抽得倒地不起的经过,都向卫老夫人讲了一遍。
卫老夫人只是叹气,商贾之家重利寡恩,对于下人们不是罚没钱财,便是打骂惩戒。
说林长青两口子都是府里积年的老人,多体谅些新主母。
陈氏自然顺着老夫人的话,就坡下驴。
说自己在土匪出来劫道的时候,还努力营救新主母来着。
可惜,不知新主母从哪里请来的保镖,跟土匪勾结在一起,差点就把他们两口子给砍成肉酱。
还好他们抢了一匹马,跑回来报信!
至于新主母与两个丫鬟,被土匪连人带车掳进了山里面不知死活……
“你做的好事!”
待林长青两口子下了堂,卫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崔氏一眼。
若不是她把马车给了楚嫣然,坐在府里哪会有这劫难?
崔氏站在一旁,嘴唇抿得紧紧的,她只觉得奇怪。
京城的谣传中向来土匪都是打家劫舍,杀人抢劫,从没听过把人掳了去,企图讨要赎金的情形。
那些土匪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踪迹,被官兵一网打尽么?
“老夫人,苏姨娘,高校尉已经到了。”
中堂的纱帘外头,二门的小厮已经带了高校尉站在台阶上。
高校尉是外男,照理不应该进二门中堂,但是他如今干系重大,卫老夫人不得不叫他过来。
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