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阿豪那家最潮的档口,赵淑芬没歇脚,紧接着奔向下一处目标,那家以经典款闻名的“稳赢制衣”。
这家老板娘身形丰腴,脸上总挂着笑,一团和气。
赵淑芬进了门,不像对阿豪那般强调“潮”与“爆款”,她拿起一件衬衫,指尖先捻了捻料子,再凑近细看领口、袖口和纽扣的缝制。
她轻轻拉了拉衣襟的走线。
“老板娘,您这儿的货,看着质量是真扎实。”赵淑芬的目光从衣服上挪开,看向胖老板娘,“我们北方人买衣裳,图个结实耐穿。这衬衫,是的确良的吧?下水后缩不缩?穿久了起球不?”
胖老板娘一听这问话的门道,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知道来了懂行的。
“大姐,您可真会看!咱家做的就是回头客的生意,质量您放一百个心!”她拍了拍胸脯,“这料子,顶好的的确良,保证不起球不缩水,还好打理!您瞅瞅这线脚,都是双股的,牢靠着呢!”
赵淑芬又问起批量和价钱。这家的价格比阿豪那边稍低,但起批量要得多些。
她还是老法子,先表明自己是头回合作,想少拿点回北方试试水,探探市场反应。
“要是卖得好,我肯定长期跟您这儿拿,量只会越来越大。”赵淑芬语气诚恳,“我们北方市场大着呢,一旦打开了销路,您这儿就多一个稳当的大主顾。”
胖老板娘打量着赵淑芬,看她那股子认真劲儿,又听她把话说得实在,尤其对自家货品质量的关注,正中下怀。这老太太虽然眼下拿货不多,但瞧着是个有后劲的。
最终,她也松了口,给了赵淑芬一个比散客优惠不少的价,还同意她先少量拿货试销。
最后一家,是那间堆满“外贸尾单”的档口。
这儿的环境就差得多了,货品胡乱堆着,空气里一股子尘封旧物的味道。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闷葫芦似的,只顾埋头整理脚下的东西。
赵淑芬清楚,这种地方水深,但真能淘着好东西,利润也顶高。
她没急着问价,只是耐着性子,弯腰在一堆堆衣服里翻找。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和这些天练出的眼力,她像个寻宝的,在一片杂乱中挑拣。
有些衣服,款式不算顶时髦,可那面料、那做工,却是实打实的好。有的还能看见被剪了一半或改头换面的外国牌子标签。这些,八成就是正经的外贸尾货,因为各种缘由没出去,转了内销。
她挑出几件质地精良、款式也还算大方的连衣裙、衬衫和薄毛衣,又拿起一条牛仔裤,裤子拉链是黄铜的KK,国内那时极少见,牛仔布也厚实挺括,坠手得很。
“老板,这些,给个实诚价?”赵淑芬指了指脚边那几件。
瘦老板这才抬起头,目光在她挑出的货上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闪过。这老太太,挑的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便宜货,反倒是些压在底下、质量确实过硬的。看来不是个棒槌。
他报了个价,比前两家都低,但对其中几件他自认金贵的,价钱咬得很紧。
赵淑芬没多费口舌,她明白这种地方的规矩更直接。
“这些都是我自个儿瞧上的,想带回去穿或者送人,量也不大,老板您看能不能再给匀匀?”她没再提什么长期合作,这种尾单货,货源本就不稳,讲究的是一锤子买卖。
几句来回,赵淑芬最终以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拿下了这批性价比极高的“外贸尖货”。她心里清楚,这些东西运回去,哪怕照着吊牌价卖,赚头也相当可观。
几天下来,赵淑芬采买的服装陆续打包完毕,堆满了她在广州小旅馆的房间。
看着这些花了大价钱,更承载着未来希望的货物,她心里沉甸甸的,全是成就感。每一件,都沁着她的眼光、算计和汗水。这些,就是她在红星市打响名堂的底气。
然而,货堆成了小山,新的难题也冒了出来。这么多东西,怎么运回去?千里迢迢的,可不是塞几个包裹就能解决的事。
在等部分货品打包和调货的空隙,赵淑芬也没让自己闲着。她来一趟广州不容易,除了衣服,兴许还有别的“宝贝”能带回去。她打算在批发市场周边再逛逛,看看有没有别的门道。
她顺着批发市场外围的马路漫无目的地走。这儿的街道布局跟红星市截然不同,各色店铺、摊子一家挨一家,卖什么的都有。
不知不觉,她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起初,她以为这儿也是卖衣服的,可越往里走,传来的声音和看到的景象就越不一样。
“收音机!日本原装收音机!”
“电子表,最新款式,港岛来的,看看?”
“各种电器配件,电容、电阻、集成块,要啥有啥!”
赵淑芬的脚步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惊奇。这条巷子,居然是卖小电器和电子产品的!这在红星市可是稀罕玩意儿。国营商店里的电器就那几样,还死贵,许多进口货更是听都没听过。
她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往巷子深处走去。
这儿的档口比服装摊子小,但同样塞得满满当当。各种牌子的收音机、录音机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有的还放着邓丽君甜糯的歌声。玻璃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