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汹涌,令人望而生畏。
她往上望去,想看绳子什么时候再一次落下。
绳子没有落下,倒是白起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朝她而来。他似乎是有些着急了,好几次找准的位置,都不结实,一脚踩过去,直往下坠。
“别过来。”不知为什么,这一瞬,楚越出奇的冷静,对白起喊道:
“白起,别过来。”
“你不要害怕。”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与雨声重叠,雷声轰隆,闪电划破天幕,楚越看见,白起漆黑眼中,浮现的急切。
闪电很快暗了下去,世界恢复黑暗,世界只剩下耳畔雨落千钧,哗哗作响,和脚下江河涛涛,汹涌澎湃。
白起望着眼前黑暗,到处光秃秃一片,根本无处落脚,他终于认清了现状,停在远处。
“你不要害怕,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你。”
绳子再一次垂下,楚越将绳子绑在身上,巨大的拉力,拽着她,一点点往上升去。
快到山边时,魏冉也不顾不上体统不体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将她拽了上去,众人围住满身是泥的楚越,关切道:“你没事吧!”
白起也爬上来了,挤开人群,询问楚越道:“有没有受伤?”
脱离危险,她全身都痛了起来。
她的腿。
她的腰。
她的背。
都好痛。可是她不敢说,生怕军医要帮她看身上的伤口,楚越对上白起担忧的视线,为难摇了摇头,“没事,一点皮外伤。”
“没事就好。”白起也看出来她的为难,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楚越伸出被荆棘刮得鲜血淋漓的手掌,和手臂上道道青紫,“手疼。”
这是真的疼,几根刺还扎进手里了。
头痛医手,背痛医手,腿痛也医手。
好一个对症下药。
大军继续往上,最终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安营扎寨,营帐搭起,魏冉与孟守安顿士卒,让白起留下来照顾楚越。
手上只是些皮外伤,清洗干净,挑出小刺,包扎起来,便没什么大碍。
楚越望着蹲在她面前,为她清洗伤口的白起,不知怎么想起自己杀了人之后,那沾满血却又在睡了一觉之后,变得干干净净的手。
头上的伤口是他包扎的话,手应该也是他擦干净的吧。
白起那时,也是像现在一样,帮她擦去手上血迹吗?
楚越正盯着白起出神,白起忽然抬头,两人视线相撞,楚越愣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白起见状,眼中浮起丝诧异。
“你手上有几根刺,我帮你挑出来,有点痛,忍着点。”
魏冉的缝衣针又派上了用场,白起在火上烤了烤,开始挑刺,掌心传来刺痛,楚越五指本能收缩,但白起早预料到,捏住了她四指。
他拽着楚越,聚精会神盯着她掌中伤口,帐外雨滴拍打帐篷,白起丝毫不受外界影响,手又稳又准。
手上的伤口处理好,白起又问,“你还有哪儿受伤没?”
身上依旧很痛,楚越摇了摇头,心想身上这点伤应该没事的,要是有事,她这会儿早倒下了。
没倒下,就是没事。——来自名医楚大夫的诊断。
伤兵是受到优待的,于是楚越坐上了车。
但马车才走了几里地,楚越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颠。
太颠了。
颠得她全身的伤都隐隐作痛。
没有减震的破车,谁爱坐谁坐。
诙追了上来,一改从前无赖,对一瘸一拐、身残志坚的楚越道:“走得了吗?走不了我背你?”
“不不不。”楚越连连摆手,“我是大秦的锐士,区区小伤。”
“好吧。不过,你不要逞强,大秦锐士。”诙像个人了,楚越诧异看了他一眼,心想猿猴进化成人类的速度这么快吗?
他陪着楚越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半,诙忽然问道:
“你到底叫什么?立春,还是楚越?将军、都尉都帮你说话,还有魏冉和白起,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显然那天晚上,诙听到了白起叫她的真名。
楚越侧首,认真看了诙一眼,“怎么,打算提着谢礼,去我家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吗?”
“那倒不是。”
“那你打听我干嘛!你又不去我家,我家是哪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诙想了想,“你是君子,肯定不会和我这个小人计较的,对吧。”
战国时的君子,更多指向身份,国君之子,贵族之后,兼指道德,发生这么多事,只要不瞎,都知道她惹不起。
楚越一时笑了,“你把我捧得这么高,是想摔死我吗?我和你计较什么?难不成还还追着你,要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
诙也笑了,看向楚越,“报恩是要报的,还请兄弟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报答。”
“再说吧。”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大秦锐士’咬牙,拄着她的拐,一步一步往咸阳方向而去,脸上的擦伤红肿,沾了汗水,火辣辣的疼,手臂擦伤摩擦粗布衣料,针扎一般。
可比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