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道:“白起,你睡过去点!”
白起一声不吭,装睡着了没听见。
孟守气呼呼的,倒头又睡。
第二层马甲掉了之后,氛围变得更诡异起来,她似乎变成了洪水猛兽,白起避之不及。
楚越想笑,这人怪正直的。
调到谁麾下都改变不了楚越小兵的身份,一名合格的无爵小兵、大秦军队零级初始小兵,她要做的事情多了。
除了帮有爵的甲士干杂活,还要照顾长官,即三位直系领导魏某、白某、孟某,兼杂役和勤务兵于一体。
一个年纪稍大的甲士扔给楚越一个木桶,“打水去。”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就这甲士命令人的口气,不知道以为他是秦王嬴驷呢。
那木桶很大,装满水,沉得要命,楚越双手提起木桶,才勉强将它提起来。她提着桶,且走且泼水。
干活的时候,她想把所有人都砍了。
走进营地,白起恰好路过,见楚越在提水,于是想要帮她,他径直抓住了木桶,“我去打水吧。”
楚越没有松开拎桶的手,“我可以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虽然扛不起鼎,但打桶水还是没问题的。
“那我帮你。”白起走向墙角的另一个木桶。
取水的河流离军营不远,虽然有白起的帮助,但楚越将一个比她还高的大瓮灌满,已经累得眼冒金星,宛如死狗。
甲士见水瓮满了,又让楚越去生火。
楚越蹲在灶头,望孔兴叹,她不会用打火石,一顿操作之下,引火的枯叶堆开始冒烟,但只冒烟,不见火,烟越来越大,很快就弥漫满整个厨房。
甲士见屋中冒烟,抬脚就要踹她,“你烧厨房呢!”
楚越将身一闪,躲了过去。
“你能干什么?废物!”甲士将衣摆兜住的柴火丢到地上,大骂道。
甲士一边点火,一边数落楚越,“你在家里,你母亲怎么教你的?连烧火都不会。”
听甲士提到‘母亲’,楚越第一反应是,她这具身体没母亲了,随后,她不知怎么想到了王后。
“她没教我这些。”楚越道。
王后教她认字、读书、礼仪,还真没教烧火,估计王后自己也不会,她可是魏国的公主,烧什么火。
甲士鄙夷看了她一眼,“你家里真是太惯着你小子了,一点活都不会干。”
楚越从烧火开始学,从最初的打火石相撞产生火花,到星点小火变成熊熊大火,舔舐炉膛。她得意得往里面塞了一根木柴,朝甲士炫耀道:“看,这火大吧!”
“你要死啊,那么大的火,饭糊了!”甲士骂道。
楚越慌忙将柴火从炉灶里往出取,才保下一锅饭。
说是饭,其实是一锅粥,秦军以粟为主食,青黄不接时,搭配麦饭,粟米加上野菜,煮成一锅颜色诡异的粥,这样的粥,早晚各供给一顿。
除了这粥,秦军还会根据将士等级不同,配发一些额外的配给,什么等级能吃酱,什么等级能吃肉,军法写的明明白白。
难怪秦军不畏死,都想立战功,军营里的差别,实在太大。
楚越捧着碗没有一滴油的粥,想她从前拿肉干当积木的混账事。
王八蛋,她以前是王八蛋。
肉啊,肉啊,她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
除了干杂役,楚越也要参与日常训练,运动量大,消耗也就大,而且她正是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很容易就饿了。
饿急眼了,楚越又想去偷东西了。
半夜,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和她睡得近的白起被她忽如其来的动作吓醒,也猛然坐了起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饿。好饿。”楚越全身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白起发觉她的异常,一把扶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躯,她全身都在发抖,脸色也很白。
“你能不能当没看到我。”楚越恳求道。
白起负责监察军纪,但眼下他也醒了,这还怎么偷?
楚越看向白起,眼神恳切,“我不多吃,哪怕一口。”
她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口。
白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楚越不要出声,魏冉翻了个身,抱住身旁孟守。
一块蒙着炉灰的肉,出现在楚越眼前,她像只恶狼一样扑了上去,这或许是她穿越到这里以来,最狼狈的时候,最原始的饥饿,轻而易举干碎一切礼义廉耻。
白起看着她,没有说话,默默为她倒了一碗水。
仓禀足而知礼仪,吃饱了,楚越就又人模人样的了。
她看向白起,“白起,大恩不言谢。”
白起却说:“你不该来这儿的。”
楚越沉默了阵,忽然道:“这只是你想的罢了,我不想这样。”她看向白起,云淡风轻道:“我不想嫁,你要想嫁你去嫁。”
白起被她逗笑了,“你还有力气和我开玩笑,那看来已经吃饱了,吃饱了就睡觉吧,明天还得操练呢。”
两人不约而同翻身,背对彼此,干草被他们压得噼里啪啦,寂静之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楚越翻了个身,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