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四十余载,今寿限将尽,龙驭归天。念祖宗基业托付在尔,特以肺腑之言诫之,望尔慎思笃行,勿负朕望。
朕自践祚以来,夙夜惕厉。压门阀,削权贵、集权中央。改兵制,兴讲武、推行明新变法。
建蓝巡阁,收拢江湖之力。
征讨北蛮,开疆扩土!
虽有中兴之志,远征西陆之心。
然先有西陆入侵,兵临城下。
又有清虚谋反,明省烽烟动地时,万民泣血之声犹在耳畔!
再有新天会之祸,诛杀启明再使国运动荡。
如今又有南境兵变,国家动乱不止,国力损耗不断。
如此功过相抵,何敢僭越庙号?
着中枢内阁拟‘仁宗’为号,只领仁德治国,宽厚御下之名即可.”
太子双手颤抖,泪流不止。
这封信的第一段,皇帝交待的是自己的身后名。
皇帝死后,最重要的不是谥号,因为给皇帝的谥号都是怎么好听怎么来,基本没什么参考意义。
真正能衡量一位皇帝功绩的,是他的庙号。
这是由后世子孙和朝廷大臣们共同决定的,以此来盖棺定论。
庙号制度刚开始,唯有对国家有大功、值得后世子孙永世祭祀的君主才能拥有庙号,且只有“太”、“高”、“中”、“世”这四种庙号。
创基立业曰“太”、功高者曰“高”、中兴者曰“中”、世代祭祀曰“世”。
然后再按照“祖有功而宗有德”的标准,加上“祖”或“宗”的称号。
有开拓之功者,可称‘祖’,否则只能称为‘宗’。
庙号一开始的要求太高了,后来大大小小的皇帝越来越多,于是对庙号的要求也随之降低。
于是就有了孝宗、宪宗、肃宗、宣宗等等次一级的庙号。
大蓝朝五百多年的基业,又是历史上第一个一统中原的帝国,庙号的标准自然极高。
除了开朝皇帝被称为‘太祖’,无可争议。
后世这么多代皇帝,没有一个够得上“太”、“高”、“中”、“世”这四个第一档次的庙号。
到了洪光这一代,明新变法对大蓝朝的改变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已经有了中兴之君的气象。
之后征讨北蛮,更是让北蛮十七族变成了十四族,深入蛮荒,占据了一片领土,为大蓝朝开疆扩土!
可以说,无论文治还是武功,洪光帝都是继太祖皇帝之后,大蓝朝最优秀的一位皇帝!
但他在位这四十九年,大蓝朝先后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用他的话说,只能是‘功过相抵’。
太子感觉到悲痛的地方就在于,出于孝道,他肯定要尽量为自己的父皇争取一个更好的庙号。
如果只看洪光帝建立的那些功绩,就算当不了‘太宗’,至少也能争一争‘高宗’的庙号!
然而国家接连动荡,内乱、国力损耗。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太子强行要为自己父皇争一个第一档次的庙号,朝堂群臣会同意吗?能服人心吗?
但如果不争,皇帝和太子的个人形象以及后世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太子刚继位,洪光帝不想让他因为此事和群臣争执,留下隐患,故而主动留下书信,提及自己的庙号。
有了这封信,太子对群臣,对天下人,对后世人,就都可以交待的过去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太子继续读信:
“尔自幼聪颖,然谨慎有余而果敢不足。虽能礼贤下士,仍缺容人之量。
朕走后,叶择安守内,闻人正御外,此二人你须持之以理,用之以正。
诚王守北境,朕在世时,他当无二心。朕走后,你不宜紧逼,但不可不防。
靖安侯李飞,朕曾让国师为其卜卦,卦辞为——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
此子秉性纯良,乃性情中人,你当御之以情,切忌提防试探,处处持疑。
朕在时,他为我大蓝之福。
朕走后,你不可逼其为大蓝之祸!”
太子拿着信纸,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封信的第二段内容,皇帝交待了如何用人,且只提了四个人:
叶择安,闻人正、诚王秦世羡,最后还有李飞。
前面两人自然不必多说,是皇帝留给太子的左右手,没有这两人,他的皇位都难以坐稳!
至于诚王秦世羡,在大皇子和厉王已经反了,三皇子身死的当下,皇室唯一的隐患就是他了。
对方是立道境巅峰修为,有一定可能破境成为武圣!
既是王爵,又手握重兵,还镇守北境,天高皇帝远。
洪光帝在时,能压住诚王,让其不愿,也不敢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但太子继位后,那就说不准了。
至于该怎么解决这个隐患,皇帝其实一早就为太子布好了棋局,完成了落子:
李飞的杀蛮军就在北境!
用李飞来制衡诚王,无疑是绝佳的人选。
所以皇帝最后着重提及李飞。
甚至为了提醒太子,用的措辞都很严厉!
看着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