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那痛苦的一幕。
照片是真的怎样,是假的又怎样?
现在根本不是照片的事。
当路宽说出“她,我还有用”时,就已经昭示着自己的失败。
他永远是把利益凌驾于情感之上的。
刘伊妃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一丝情意,但很显然,相比于他心目中的那些谋划,份量还不够。
依旧穿着白色礼服的小刘,在静谧的夏夜里显得那么的冰肌玉骨。
“你该讲的都讲了,就不要勉强我再去接受你的虚与委蛇了行吗?”
被风干的眼泪又是满溢,滴在她干裂的唇瓣上,又苦又疼。
“还记得你在蓉城昏迷的那一次吗?其实那一天你说了三个名字。”
提到那个庄周梦蝶的梦境,路宽心里咯噔一下,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陡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你说的第三个名字,叫黄亦玫。”
“我找了好久,在一本小说里找到个类似的名字,叫黄玫瑰,我看完了那本《玫瑰的故事》。”
“很奇怪,书里黄玫瑰的一句内心独白让我莫名地熟悉,就像前世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小刘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句小说独白,字字珠玑像重锤一样敲击在路宽心间。
【从此,世界在我面前,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完全而绝对地主持着我】
刘伊妃惨然一笑:“我想,我现在有点理解它的意思了。”
青年导演的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他抢身一步上前,双手死死地钳住小刘的肩膀,眼神中透露着惊异!
他要仔仔细细地看清楚眼前的女孩,到底是刘伊妃,还是黄亦玫?
他对伯格曼的诉说的恐惧又一次具象化了!
昏迷的梦境中,他只能看着海报上的黄亦玫,和她远远地相望。
那是他恐惧回到的前世。
此时的眼前,路宽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娇软和温热,情不自禁地把刘伊妃拥入怀中!
这是他害怕失去的今生啊!
似乎是一种命运的轮回,他在昏迷时喊出的黄亦玫,让刘伊妃读到这本书。
而她适才无意间说出的那句小说独白,在这个暮夏的夜晚,将自己又扯回了恐惧的梦境。
刘伊妃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光洁的额头抵在青年导演返青的下颌。
她甚至能感受到男子飞速的心跳,心有灵犀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路宽如饥似渴地感受着怀中的少女幽香和温热触感,他害怕一撒手就是梦醒。
小刘心里泛起一丝狐疑。
他的异常,好像就是从自己说完那句独白开始的吧?
或者。。。
是黄亦玫这个名字?
此刻的她还不理解,或者一辈子都无法理解,自己已经成为这个穿越者的精神锚点。
当路宽在轮回的恐惧中无所适从时,她就是此生唯一的坐标和解药。
很可惜,精神世界刚刚遭受了毁灭性打击的刘伊妃,暂时还无法与他共情。
她猛得推开青年导演:“够了!到此为止吧。”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画了。”
怀中佳人离去,空留的一丝余热化作心底的怅惘。
路宽站在原地,不可避免地想到伯格曼诉说的悲惨、寂寥的晚年。
不知道自己这一撒手,会不会多年以后,也变成那样一个可怜的老东西。
他本能地想叫住走向黑暗的刘伊妃。
但挽留的话还不及脱口,突然苏畅从宴会厅侧门焦急地跑过来!
“路总,庄旭出事了!”
“什么?”
苏畅心急如焚,只觉得今天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刚刚有自称市经侦的人过来,出示证件把他带走了!”
路宽心里一顿,知道这是周军动手了。
再侧头看向已经遥不可见的那一抹纯白,他也只能默然地叹了口气。
“你去追她,把她安全带回去。”
路宽掏出手机转身:“喂?老董,帮我联系上次吃饭那个。。。”
路老板的身影也渐行渐远,最终湮没在从宴会厅鱼贯而出的汹涌人潮。
暮夏时节的凉风拂面,苏畅站在昏黄的廊灯下,不无惆怅地看着向左、向右的两人。
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再相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