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你是在迁就我吗
楚辞把车开到沈存真楼下的时候,她正睡得香甜。她好像做了一个荣获最佳女主角的梦,把手放在胸前,嘀嘀咕咕地谢谢导演谢谢主创团队谢谢全体工作人员……
神色淡定,语调平和,非常沉得住气。
领完奖还记得回家遛狗。
楚辞专心致志地支着下巴,根据她眉心的折皱和嘴角小小的凹陷,猜测接下来发生的故事。
从沈存真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剧情急转直下。她家里闯进来一条陌生的狗,叼着她的奖杯满地跑,尾巴像螺旋桨似的扫平一切。
楚辞正准备叫醒她,就听到沈存真用被折腾到麻木的语气呆呆地说:“退,楚辞,退。”
楚辞气得用手指头点着太阳穴作法,想召唤出更多的分身去梦里闹她。于是,继梦见楚狗之后,沈存真又梦到了他的人形。那个在记忆中遥远的夏天,耳边的蝉鸣又变得清晰了起来……沈存真拎着两瓶北冰洋汽水,轻车熟路地拐进盲人按摩店的地下室。楚辞正在纸上写什么东西,听到她的脚步声,就狼狈地往桌子上一趴,摊开的卷毛像一只被晒干的八爪鱼似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触角。他耳朵上的蚊子包不但没有消,红得比前几天还要厉害,沈存真从口袋里翻出一盒清凉油,把它和挂着水珠的汽水瓶一起推到桌前。“你放心,我不看你的。"沈存真保证道。楚辞却不打自招:“……我还在写歌词。”“刚写到开头。"他泄愤般地把脚边的垃圾桶踢进了桌洞里。看样子瓶颈期还没有结束。
“我们去约会吧。"沈存真提议道。
楚辞不知怎的,忽然在转椅上旋转了三百八十度,破洞牛仔裤里半露着的膝盖狠狠磕在桌角,沈存真都替他觉得疼。
可他只记得把胳膊肘碰倒的橘子汽水护在怀里。“约约约什么?"楚辞吡牙咧嘴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他身材高大,牙齿很尖,眼珠黑得疹人。
沈存真一点都不怕他。
“我们去约会吧!"她知道楚辞不喜欢出门,特意用雀跃的语气鼓动道,“既然肢体接触没太大作用,那就多尝试一些情侣会干的事好了。”楚辞真被她忽悠住了,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声。他连去哪都没问,把衬衫往肩头一搭,就阴暗地尾随着沈存真上楼了。韩赋和张伟正蹲在店门口嗑瓜子,跟围观湘西赶尸一样惊奇地目送着挪窝的楚辞。
一座公交站牌光秃秃地立在土路边上,金属表面被烈日蒸腾出扭曲的热浪,风中夹杂着难闻的铁锈味。
楚辞和沈存真并肩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像中世纪壁画里受难的圣徒般承受着这场酷刑。
“车还有三分钟就到了。“沈存真不好意思地关上手机屏幕。楚辞朝她的方向迈出一小步,把她装进自己的影子里,哑着嗓子说:“不刍。〃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后,楚辞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的,沈存真低头闻了闻她的胳膊,没什么异味啊?
载着一帮老头老太太的公交车热闹地驶离了站台,楚辞眼神凶恶地扫过后排座椅,坐在窗边的花裙奶奶不由握紧了手中的菜篮子。沈存真连忙拉他坐下,笑眯眯听奶奶聊着今天的菜价,手上很快被塞了一把金灿灿的黄杏。
“小闺女,那是你男朋友啊?"花裙奶奶壮着胆子看了楚辞一眼。“嗯。"杏子太多,沈存真拿不住,就一股脑堆进了楚辞怀里。他面无表情地把它们往裤兜里塞。
“什么?"奶奶的耳朵不是很好。
“他是我的男朋友!“沈存真清脆地说。
车轮刚驶过路面上的凹坑,在短暂的寂静中,她的声音传遍了整节车厢。楚辞手指打滑,一颗黄杏骨碌碌滚到了公交车后门的台阶下。“做啥工作的呀?"前排拄着拐杖的大爷问。“玩摇滚的。"楚辞突然开始回答问题。
“玩什么滚?”
“摇的什么?”
“没听说过。”
“是正经工作吗?”
老头老太窃窃私语。
楚辞刷地一下站起来,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按了一段和弦。“就是弹吉他。”楚辞干巴巴地解释道。
“吉他?”
“哦!乐器。”
“这工作不稳定吧?”
包上别着遮阳帽的大妈,直接往前坐了几排,压低声音对沈存真说:“我弟妹家的邻居的二姑的大侄子是公务员,一个月能拿六七千,小伙儿老实肯上进,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楚辞上下嘴皮子一磨就准备开腔,沈存真赶在那位大侄子遭殃之前把他往座椅上摁了摁:“阿姨,我跟我男朋友挺好的。”“他这裤子上全是洞。"大爷伸长了拐棍。“我觉得帅就行。"沈存真弯起眼睛。
“长得不像个好人。“大妈被楚辞瞪得直缩脖子。“那是您看错了。"沈存真较真地说。
她牵起楚辞的手,在周围或好奇或惋惜的目光里下了车。沈存真刚走了两步就把手松开:“抱歉,我记得你不喜欢被别人碰一-”那个瞬间,楚辞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蹭过她凸起的腕骨,直到他们的脉搏相抵,带着凉意的指腹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像拢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你可以碰。"楚辞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