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袁梅的手,满脸慈爱。现在都说要解放思想,那旧社会的重男轻女自然要不得。女人也能顶半边天,这是妇联经常宣扬的口号,她虽不在妇联工作,却在实实在在的帮助底层女性,努力解决她们的麻烦,带领她们共同进步,不比那些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不做的强?
她飞快睨了眼吴秀莲,她可是也在妇联工作。果然吴秀莲的神色好了很多,望着她的视线恢复了柔和。可袁梅却面色发白,随即脸胀得通红。
在认识她的同龄人面前被揭了老底,她又难堪又愤怒,各人的目光让她更加无地自容,明明没人说话,她却仿佛听到了无数讽刺的笑声一一“瞧啊,就是她,一个乡下丫头,故意装成城里姑娘,还说自己是独生女!”“呸,没钱装阔,丑人多作怪!”
她难堪至极,很想掉头跑掉,手却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田芳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前的机灵劲完全不见了。
附和着说她的好,真切的感激她啊!多好的扭转其他人印象的机会,就被她白白浪费了。
果然在乡下长大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她讪笑着转头,“这丫头还害羞了。”
顾茉莉看看她,眸光落向袁梅。她也穿着一件针织衫,样式还很眼熟,正是昨天顾桂英拿回来的那件“幸子衫”。
一件要她一月三分之一的工资。
再看下身,健美裤,小皮鞋,皮面光滑锂亮,鞋边没有丝毫磨损,一瞧便知定是才买不久,新上脚。
如今皮鞋一双大概在五十到一百三之间,她这种,脚后带着跟的牛皮鞋最起码也在一百多。
她又看向她的手腕,因为被田芳抓着,毛衫袖子微微上卷,露出其下的一点表盘。
进口手表,比顾家齐送她的那支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她窘迫的理了理头发,发间一个蝴蝶发夹闪闪发亮。带着水钻的。
这一身行头,单她知道的这些,加起来就要三百了吧?怪不得从没人怀疑过她的说辞。
可是她从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家里?刚田芳说了,她家穷,连学费都交不起,即使有钱,也不可能大手大脚为她置办这些。
田芳给的?她没有工作,贺家开销应当都是贺璋给生活费,三百块在他的职位也算笔大开销了吧,他会舍得?
瞧他对贺霖的态度,也不像是会惯孩子的人,何况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妻子的同乡人。
再看田芳,她穿着朴素,除了有意表现质朴外,只怕也是条件不允许所致,不然哪个女人不希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尤其同院子里还有个以前的“情敌″对比。
自己没钱拾掇,却能让“侄女"有能力装成富家千金,如果她很疼爱她也能说得过去,可刚才她好似看见她掐她了。
顾茉莉眸色微冷,问贺权东:“我姑说贺霖在大院曾有偷盗的传闻,确有其事吗?”
贺权东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是。”
贺霖在大院名声确实不好,都说他手脚不干净,不仅偷拿家里的钱,还和外面的地痞混在一起,偷的钱全胡花了。
“怎么确定是他拿的?”
贺权东望向田芳,可是这位母亲亲口说的。贺璋每月给的家用都有数,足够一月的开销,但她经常不到半个月就会再要一次,次数多了,贺璋不免问起,家里需要用这么多吗?她支支吾吾,被逼急了才说“她把钱放在固定的地方,可总是不翼而飞",而藏钱的地方只有贺霖知道。
贺璋自然去责问贺霖,起初他死活不承认,贺璋气急揍了他一回,父子关系也是从那时候起急转直下,之后越来越差。丢钱的次数越多,贺璋对这个儿子便越失望,贺霖呢,也从抵死不认到死猪不怕开水烫,他问他便承认,就是他拿的怎么了?于是又是以挨揍结束。
大院就那么点地方,楼都是挨着楼,怎么可能听不见,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贺家的小子有偷盗的毛病。
谁又会想到,亲妈也会说谎。
“我见到贺霖时,他穿着明显小了一截的衣服,衣摆都洗的发白发硬,显然穿了很久,我爸瞧着他衣衫单薄,从家里拿了我小哥的衣服给他,他才算是没在养伤时再冻感冒了。”
顾茉莉声音清淡,一一指了指袁梅身上的衣物和饰品,瞅着田芳轻笑,“阿姨您真无私,帮助一个人就倾尽全力,哪怕舍了自己和儿子也在所不惜。田芳蓦然变色,袁梅的脚下意识往后一缩,手上不停的扒拉着衣袖,想要遮住腕间手表。想起头上还有个发夹,又伸出一只手去捂。可是哪里来得及,其他人早看清楚了。
没人提醒,他们很难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尤其对男生而言,不是特别留意,根本发现不了女生今天可能换了衣服、换了饰品,更不会留心那些衣物饰品的价格。
贺权东他们倒是多少知道手表的行情,可谁会无缘无故盯着一个女生的手上瞧?更别提雷安邦和贺璋这样的“马大哈”,他们连媳妇的穿着都不在意,何况一个小辈。
只要穿着干干净净,没亏待了就成。
吴秀莲虽是女人,也瞧着袁梅过于精致了,可小姑娘爱俏,喜欢打扮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