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两位把他的儿子打得鼻青脸肿的骑士——如果亚比该一回到圣十字堡,却没有去向鲍德温或是王后表示哀悼,而是直挺挺地跑到了公主希比勒那儿——说不定还要说些俏皮话,送些礼物什么的,那才是一桩又要命又可笑的事儿。
“既然您来了,”鲍德温叹了口气说道,“那么诸位就说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吧。”
这两名骑士身高体壮,面孔上还残留着哀悼阿马里克一世时留下的刀痕,他们争先恐后地诉说了那时候的事情,说实话,亚比该也没有愚钝到竟然在这种压抑而又痛苦的时候做出肆意诋毁阿马里克一世以及鲍德温的蠢事来。
他又不是发了疯。
只是在那两位骑士等待卫兵检验文书的时候,他正好从外面进来,过于艳丽夸张的打扮引起了那两个骑士的注意,然后又听他说,他虽然也遗憾于阿马里克一世的离世,却也不得不说,若不是国王即将去世,说不定他还不会那么快地决定公主的婚事呢。
他又说,虽然之前也得到了国王的诸多赏赐,但决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这些话乍一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但让刚刚告别了鲍德温,目睹了病弱的王子对父亲与君主无比深切与真挚的缅怀与哀伤,完全被这种厚重的情感所影响的两个骑士来听,就非常的刺耳了。
于是他们就立即策马上前,责问这个年轻人如何能够说出这样卑劣的话。
亚比该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两个外地的骑士,这种骑士在圣地,他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更不用说,他是来与公主希比勒结婚的,或许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够与希比勒一同分享亚拉萨路的王冠,成为亚拉萨路的国王,这些人都应该匍匐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宽恕,希望能够为他献出忠诚才对。
他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甚至感到万分委屈,同时也有几分有恃无恐,即便鲍德温要不公正地惩罚他,但几个月后他就要与希比勒结婚,他们还能将公主的丈夫投入监牢吗?
“我愿意道歉,”亚比该干巴巴的说,“但不是为了我的言语——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出自于我的真心。我并没有任何对国王不敬的意思。”
他争辩道,“陛下也几乎是我的父亲。我在他的看护下长大,他经常抚摸我的头,称赞我,鼓励我,我又要娶他的女儿为妻,我可以发誓,我也是怀着沉痛和悲哀的心而来的。
可能是这两位先生过于急切地需要一份功劳——之前他们向殿下发了誓言,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他语带不善地说道,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打算将这份错误推卸到那两个骑士身上,有意引导人们以为,是他们有意在鲍德温面前表现,才故意挑起了事端,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压在一个无辜者的身上。
鲍德温没有看他,他多看亚比该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他只看向博希蒙德,从那双蓝眼中射出的是与阿马里克一世如出一辙的光,那样的冰冷而又那样的坚硬,“三十鞭。”
博希蒙德默然领命,而亚比该甚至一瞬间没领会到这个惩罚是给他的,一旁迫不及待的骑士们立即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才明白过来,开始大喊大叫。
骑士们异常愤怒,即便是他们的死敌——撒拉逊人也会在阿马里克一世死去的时候暂停谈判和战争,并且允许他们为阿马里克一世送行,让国王能够平静地踏上前往天国的路。
但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一个基督徒,一个受到阿马里克一世保护的人,他甚至还是阿马里克一世将来的女婿,他的孩子还有可能成为亚拉萨路的王。
他呢,他不但没有表示出应有的痛苦与悲伤,甚至还满心欢喜,表现的比他们的敌人还要不堪。
侍女急急忙忙的奔上塔楼,向公主希比勒禀报了此事,她以为公主会去求情,但希比勒只是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你们都出去。”
侍女们不敢说话,只得连忙站起来,退出了房间,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希比勒一个人了,她起身走向窗口,这里是她们用来做针线的小房间,光线充足,下方就是广场。
骑士们直接把亚比该拖到了尘土飞扬的广场中央,人们好奇的围拢过来,毕竟从穿着上就能看出他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虽然他离开圣十字堡已经有好几年了。
“这不是安条克大公的独生子亚比该么?”
“他怎么——他不知道国王已经去世的消息吗?”
“他和公主还有婚约,是国王承诺的……但……哈!”
希比勒站在窗口冷冷的俯瞰着底下的情景。
骑士就像是对待一个罪人,或者是对待一头猪那样对待亚比该,他们剥去了他身上华贵的赤红色丝绒外套,还有乳白色的丝绸衬衫,将他捆绑在一个粗陋的架子上,然后按照鲍德温的命令不折不扣的给了他三十鞭子。
这种鞭挞当然不可能如人们抽打畜生那样毫无章法,一个骑士担任了行刑人,他双臂粗壮,一看就知道相当结实有力,挥动鞭子的时候更是娴熟得像是教士们在背诵经文,不疾不徐,慢条斯理,每隔一会儿才会啪地一声抽在亚比该赤裸的脊背上。
亚比该也是被选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