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见了异教徒,就会让他们尝尝刀剑的滋味,即便是婴儿也不例外。
但你要说在这场屠杀中有幸存者吗?有的,只要他们能够艰难地捱挨过最初的那一段时间,等到基督徒的国王阿马里克一世踏入了城内,重新颁布法律,或者说找回秩序,他们就可以走出来了,即便会被驱逐,什么都不允许携带——包括他们曾经最爱的与爱着他们的,他们唯一能够带走的就只有仇恨与性命。
但那又怎么样呢?一座城市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有存在的必要,要么是因为军事,要么是因为经济,或者是如亚拉萨路那样兼具三种意义——军事、经济和宗教。
它们是金苹果,也是海伦,或是伊甸园,没人会愿意舍弃它,远离他它,慢慢的这里又会聚集起人群来,无论统治者是撒拉逊人还是基督徒。
第三天,王宫中那些守护在哈里发阿蒂德身边的士兵和仆从也被沙瓦尔解决了,这个肥胖的叛徒用丝绸铺地,与其他愿意服侍基督徒国王的大臣和将领跪伏在两侧,恭迎阿马里克一世踏入他的宫殿。
“我听说哈里发阿蒂德和我们年龄相仿。”鲍德温骑在马上,俯身与塞萨尔说道:“也是一个少年人。”
“他会被杀死吗?”
“我不知道,但如果可能,我的父亲不会把他留在这里,他会被送到其他的城堡去——据说撒拉逊人十分地忠诚,尊崇与爱戴他,他们说他是神明的化身,能够让尼罗河泛滥。”
“哎呀,别听那些无稽之谈。”
塞萨尔转过头去,无可奈何的发现那正是他们的老朋友,若弗鲁瓦,“圣殿骑士们都这么喜欢神出鬼没地偷听别人说话吗?”
若弗鲁瓦毫不客气的挤在了两个孩子之间,“他比你们大一些,但没法跟你们比,他就是一个活在女人堆里的纨绔子弟。”
“女人?”塞萨尔问。如果哈里发阿蒂德与他们同岁,那么阿马里克一世首次攻打埃及的时候,他才几岁?
“你见过他?”鲍德温问。
“就在你父亲第一次攻打福斯塔特的时候——女人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宫廷中一向如此,也只有在这儿……”若弗鲁瓦先回答了鲍德温的问题,而后又回答了塞萨尔的问题,接着悠然地说道:“沙瓦尔许诺说,只要阿马里克一世能够赶走和杀死他的敌人,他愿意为此支付两百万个金币。”
圣殿骑士不怀好意地说道,“那时候你的父亲并没有如人们以为的那样轻信,他叫我去见沙瓦尔的主人,也就是哈里发阿蒂德,询问他是否能够为这份契约做保。他还特意嘱咐我说,到时候一定要和哈里发握一握手,叫他发下誓言才能够回来。”
“你做到了?你做到了。”鲍德温肯定地说。
“也不是什么难事。”若弗鲁瓦无所谓地道:“我说过,去掉哈里发的冠冕,去掉那些套在他身上的,所谓的默罕默德后裔的华丽外衣后,他也就是一个最普通也不过的少年,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差些,我没有向他鞠躬,也没有阿谀奉承他。我甚至可以说是命令般的要求他与我握手,他居然也同意了,虽然这让他身边的那些奴才都露出了愤慨的神情。”
“你之前居然没和我们说过。”
“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他们的哈里发阿蒂德是个强壮的武士,得到了他们先知的启示,能够空手扼杀豹子,一斧头砍断攻城鎚,驰骋在战场上,叫他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话,倒是值得我好好的吹嘘一番。
但他呢,一个被锦缎堆起来,如同女人般的家伙……哦,”他瞥了一眼塞萨尔,“我不是在说你——总之你们很快就要见到他了,见到他,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塞萨尔在比勒拜斯已经见过了哈里发的宫殿,不过那里终究只是行宫,与这座庞大的建筑群完全没有可比性。
哈里发在福斯塔特的宫殿简直就如同一座新的城市。
他们骑马从高耸的拱门进入,一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鳞次栉比的建筑,庭院和密林,才终于来到一座镶嵌着绿色与蓝色马赛克的城墙前,大门向着两侧打开,但迎面而来的不是明亮的庭院或是奢侈的厅堂,而是一条幽暗的甬道,甬道两侧还站立着撒拉逊人的卫兵。
阿马里克一世身后的骑士们下意识地直起腰,忘记这里早就被国王的军队占领了,这些撒拉逊人还佩戴着弯刀,但刀鞘里空无一物,就像是现在的福斯塔特。
果然,等国王下马,走向甬道的时候,这些缠着头巾的卫兵全都恭敬地半跪了下来,并没有半点僭越无礼的举动,他们一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这段路不知道为什么被有意缔造得格外阴冷漫长——“当那些维奇尔和埃米尔地方上的行政长官与军事首领走过这里的时候,肯定会格外的紧张与忧心忡忡。”鲍德温对塞萨尔说。
“一百年前或许如此。”塞萨尔毫不客气地说,法蒂玛王朝与亚拉萨路王国是完全不同的政治体系,前者的宫廷中君王有着一言定生死的权利,后者的宫廷中国王更像是一个大家长,他拥有比其他成员更多的权力,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拥有一切也未必是桩好事,就像是这位哈里发阿蒂德的祖父,父亲,兄长的死亡都和正常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