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杰拉德家长的态度让鲍德温有些不悦,虽然非常轻微。
他知道杰拉德家族有在塞萨尔身上投资,但并不意味着杰拉德的家长就能摆出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虽然他也不会为塞萨尔选择达玛拉这样的女孩做妻子,在他看来,达玛拉太过孩子气。
而且,她虽然是杰拉德家的女孩,但上面还有好几个姐姐,这就是说,她得到的嫁妆不会很多,更不会有领地——通过婚姻得到领地是没有继承权的骑士们成为爵爷最为快捷的一种方式,不然就要等到他即位后才能找机会册封塞萨尔。
他已经将塞萨尔的婚事托给了他的母亲雅法女伯爵,还有姐姐希比勒公主,她们一定能给塞萨尔选到一门称心如意的好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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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阿马里克一世举行了一场无比热闹的宴会。这场宴会通宵达旦,塞萨尔喝了很多酒,超出他平时饮酒量的数倍。这其中当然有他人热情的请求和邀请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为了释放那股难以排解的压力。
鲍德温没说什么,只是在第二天的黎明即将来临,除了值守的人,各个营帐里都陷入了静谧的时候,他突然碰了碰塞萨尔的胳膊:“要去洗个澡吗?”
在入睡前他们都简单地洗漱过,也就是用亚麻布擦擦脸,身体什么的。
在军营里要想洗个热水澡,不是不可以,但肯定会惊动很多人——搬运浴桶的,提着热水和冷水的,在一旁服侍的——一般来说只有国王或者统帅才有资格。
所以从骑士和他们的扈从,还有那些跑来跑去的侍者,仆人乃至最底层的杂役,只能在附近的河流或者湖泊里沐浴,厌恶肮脏是人类的天性——猴子都会洗澡。
这种天性要到一两百年后,因为黑死病的大肆泛滥才被迫改变。
他们营帐附近就有一个小湖。它连通着支流,即便许多人在这里取水,也没有出现干涸或者浑浊的迹象。
一些巡逻的骑士看见了他们,就向王子行礼致意——有个修士提醒他们说这里的水格外的凉。
鲍德温找到的地方是与小湖连同的一处洼地,在钴蓝色的天光下,它显得格外幽暗,四周生长着茂密的芦苇,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塞萨尔怀疑这里曾经生长着一棵格外粗壮的大树,倾倒后留下了一个洞穴,湖水涌入洞穴,才造就了一个又妥当,又干净的“小池”,鲍德温伸手试了试,果然如修士所说,虽然是十月份的埃及,但湖水仍旧有点凉。
所以他们又去找了些石头,将它们架在篝火上烧热了,扔到那个“小池”里去,滚热的石头一碰到水就发出了呲呲的声音,同时升起了大量的白色烟雾。
几个骑士来看了看,笑着走开了。
他们这才扑通扑通地跳进去,不得不说,石头带来的暖意并没有多少,只是让水不再那么冰寒刺骨。
但就是这份冰冷带走了蓄积在塞萨尔体内的灼热。
他看着鲍德温,他们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一年就可以正式成年,可以谈论婚事,拥有权力,被人正视,阿马里克一世也准备将他们拔擢为骑士。
他们的身高也已经超过了普通的扈从,一些骑士也比不过他们,但无论是鲍德温还是他,面孔上依然残存着孩童的稚气。
塞萨尔无比急切的想要长大,却也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就算他长大了,在摆脱这个世界对他的禁锢之前,他仍旧要为了现实与理想的拉扯而痛苦。
“别急。”鲍德温说,他看到塞萨尔惊讶的抬起眼睛来看着他,他笑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中所想吗?
事实上我也非常厌烦这种行为,每次看到他们,我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我不明白,如果我们是正义的,那些撒拉逊人是邪恶的,我们的骑士如何会比他们更贪婪,更暴戾呢?
我们不该用更宽广的心胸,更公正的态度,更严明的纪律来要求自己吗?
这里又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圣的地方。
可这些骑士到了圣地之后,不但没有领受到应有的启迪,变得更为谦恭,诚实,仁慈,反而像是释放了心中的野兽,变得肆无忌惮,毫无底线。
有时候我都在想,他们在法兰克、匈牙利和亚平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会对自己的子民和别人的子民这么做吗?
若是如此,那些同为基督徒的农民与工匠们又在承受着多么可怕的折磨?你说,”他问塞萨尔,“若是我将来成了亚拉萨路的国王,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得到改变呢?”
“肯定能,”塞萨尔说:“但会非常、非常、非常的艰难。
毕竟我们和撒拉逊人原本就站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立场上。
我说的不仅仅是信仰,还有这片土地,这片土地原本是属于以撒人的,后来又属于罗马人。罗马人离开后才轮到了撒拉逊人。
当然,我们也可以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但其中必然要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和酝酿,毕竟谁也不会将手中的权柄与利益,无私的赋予他人。
耶稣基督只是撼动了以撒人祭司的少许权力,就被他们诬陷致死。
亚拉萨路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