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一世还是另外两大骑士团,以及远道而来的爵爷与领主们,都已经确定了这场战斗不需要任何俘虏。
而就算没有那些得到天主赐福的骑士们,他们身着链甲,手持锤子与长剑,就远胜过那些只有弓箭,木质盾牌和长刀,只能身着绗缝的袍甚至日常服装的撒拉逊战士了。
只有首领能够在深襟大衣下穿着链甲,皮毛边的帽子下缀着一顶颅盔,携带着黑铁的锤头棒,还有一柄插在马鞍下的直刃剑。
但一个普通的‘卡页德’又如何能够与瓦尔特甚至若弗鲁瓦这样,得到过天主赐福的圣殿骑士相比呢?
虽然首领做好了“绝对不会最后一个死去的准备”,但当若弗鲁瓦挥动锤子,将一个撒拉逊人的年轻战士砸下马,又反手一锤子,将首领敲下来的时候,他也只能痛苦地昏厥了过去。
瓦尔特策马飞奔而来,他垂着头,看了看地上那个显然不同于其他平民战士的人:“你留他干嘛?”
“阿马里克一世叫我替他做件事情。”
“哦。”瓦尔特明白了,他擦了擦脸上的血,事实上这没什么必要,他浑身上下都是飞溅的血液,都是撒拉逊人的,或者说不仅如此,还有各种体液和器官碎片。
他和他的马都被染得半身赤红,不好好在河里或是湖里洗洗——若弗鲁瓦都觉得能引来地狱的魔鬼来庆贺新王诞生。
“塞萨尔呢?”
“我让他去追一个逃走的撒拉逊人了。”若弗鲁瓦说。
“有愿意逃走的撒拉逊人?”瓦尔特惊讶道。
“看穿着应该是他们的长老。”撒拉逊人的长老就是他们的教士,他在村庄和城市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教导学生,引领部族,传递真主的旨意。
虽然长老有时候也会参与到战斗中,但若是决定让他逃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塞萨尔还以为自己会追逐上很长一段路,但事实并非如此,最后甚至不能说是他追上了那个撒拉逊人,更像是他自己终于勒住了马,而他靠得足够近的时候,那个撒拉逊人的老者只是坐在马上,平静地对着他。
在凭借着明亮的天光看清来人的面孔时,老者先是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又露出了几分怒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女人,我不会成为你的俘虏,”他峻厉地说道:“若是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羞辱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不是女人。”塞萨尔拉下头巾——他的喉结已经微微凸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达玛拉还是给他用上了那种可以覆盖住所有头发,遮掩脖颈的白色头巾。
不过长老也已经发现自己错了,塞萨尔身上有着先知赐予的光芒,无论是法兰克人还是撒拉逊人,举行“拣选仪式”都只有男性。
女性不但不可以举行这个仪式,就连窥视都是一桩罪行——曾有贵女企图做出僭越的行为,但随后就被教士们捉住了,即便她的父亲是个公爵,她也被判处了终身囚禁。
“这是你们的计谋。”
“为了捉住你们。”塞萨尔说:“你们犯了罪。”
“先犯下罪的难道不是你们吗?”老者反问道:“当我们的哈里发统治这里的时候,他宽容地对待以撒人与基督徒,他允许他们做生意,居住在城市里,恩准他们建造自己的寺庙,选举自己的长老与学者,只要他们愿意臣服,缴纳贡赋,他们甚至可以保有一部分原先的权力。
即便基督徒想要来朝圣,他们也被允许穿过哈里发的领地,在圣地的寺庙里与我们一起朝拜真主和先知。
而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呢?当我们以为,从大海的那一面来的是朋友的时候,你们的长剑已经刺穿了我们的胸膛!
看看吧,”他张开双手,“这里聚集了十七个村庄的战士,但他们在你们来到前,不过是最普通的工匠与农民,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双手过活,每日祈祷,用最仁善的心面对任何一个陌生人。
你们来了,你们向我们索要粮食,我们给了;你们向我们索要住所,我们给了;你们向我们索要牲畜,我们给了;然后你们向我们索要女人,索要我们的妻子,姐妹和女儿,你们焚烧我们的果林,射下所有的鸟儿,捕捞每一条鱼。
你们贪得无厌,残暴恶毒,你们不像是人,更像是一群巨大的蝗虫,你们吃尽了我们的粮食,还要吃掉我们,然后,你在这里说,我们犯了罪,我们犯了什么罪?为了惩罚一群罪人么?”
老者问道,即便说到了这里,他的语气依然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些平常的事情,但就是这份平静,仿佛蕴藏着巨大风暴的云层一般,叫人透不过气来。
“……如果你们惩罚的确实是罪人。”塞萨尔说。
“是你们来到了我们这里,而不是我们来到了你们这里——”老者说道。
“我曾经劝说过他们,但孩子,我劝说他们是因为不想让他们堕落成如你们这样的魔鬼,并不是不曾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你也感受到了吧,既然你在这里。”
“我承诺过……犯下了罪行的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报应。”
“只有撒拉逊人?”
“若是你要问我……”塞萨尔说:“所有人。”
老者微微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