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也察觉到了这点,每次都能精准地予以拦截。
朗基努斯气喘吁吁,双腿愈发沉重。
骑士仿佛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在阴影中露出狰狞的微笑,挥动长剑,自上而下,他几乎已经能够看到这个狂妄的小子在一声哀嚎后倒地,血液涌出,皮开肉绽,骨头折断的模样了。
他也确实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但断裂的并不是朗基努斯的脖颈,或是肩膀,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流浪骑士做出了一个叫人很难想象的决定——他将自己的短剑横放在肩膀上,那个即将被双刃剑击中的位置。
这种自寻死路般的做法,竟然让他从绝境中寻出了一条生路,双刃剑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径直砍在了短剑上,短剑断裂,跳起的利刃刮走了脖颈上的一大块皮肉,鲜血流淌,但没有伤及要害。
朗基努斯的左肩顿时塌陷下去,但此时他右手持着的匕首已经刺向了骑士的大腿。
但很可惜,正如他之前预料的那样,链甲很好地防备了匕首的戳刺,那些层层迭迭的小铁环只让骑士感到了一阵疼痛,但没有流血,他愤怒的闷哼了一声,提起双刃剑,刺向他身侧的空隙。
他的判断很正确,但朗基努斯已经借着这个机会,从他身边狼狈不堪的翻滚了出去,冲向了门外。
一时间,他的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发现哪个都没有用,他现在只感到后悔,非常后悔,他应该在圣洗者约翰大教堂里,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祈祷,而不是在那里睡大觉。
如果他能够感望到一位圣人,他现在或许就不会这样的被动。
他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该直接跳进井里?虽然自杀是一桩无法被消除的罪恶,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他自杀了,骑士只会说他是个懦夫,胆小鬼,一个罪人,人家就更不会相信塞萨尔的话了。
不对,等等,他还可以躲在井里呀。
即便骑士砍断绳索,他也能够在里面沉浮上一段时间,现在他身材瘦削,身着皮甲的好处就来了——个大块头是没有办法钻下狭小的井口的,但也有可能,骑士会用石头来砸他。
但朗基努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不顾伤痛,朝那口八角石井跑去,并且迅速地抓住绳索一跃而下。
骑士也看到了,也猜到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咆哮着冲向石井,但此时只见井中波光涟漪,那个该死的家伙正抓着绳索,仰头看着他,他也确实砍断了绳索。但那有什么用呢?
用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盯了朗基努斯一会,骑士举起自己的双刃剑。直接将剑投下去,或许可以将他杀死,但骑士不想在开战前失去自己最趁手的武器,于是他就摇了摇头,转身到废墟中,搜索石头和砖块。
朗基努斯心惊胆战地等着,他艰难地将潮湿的皮甲从身上卸下来,顶在头上,只希望不要那么快就头破血流。
他等了很久,骑士的脚步似乎始终徘徊在周围,要找块石头那么难吗?朗基努斯咕哝道。
但他随后就欢欣鼓舞起来,因为他听到了对方恐惧的喊叫声。他在喊——撒拉逊人。
而后他又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说:“是的,一个撒拉逊人。”
他们开始战斗,刀剑交错的声音不绝于耳,朗基努斯又是担忧,又是失望,如果来的是一个生性正直的骑士,他或许还能侥幸生还。
但来的既然是个撒拉逊人,他就不会去救一个基督徒。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个撒拉逊人若是杀死了这个骑士也杀了他,或者将他弃之于不顾,让他因为体力不支而活活溺死。
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只会以为他是被一个撒拉逊人杀死的,他的死亡不会牵连到他的小主人。
朗基努斯紧张的倾听着,但身在井中,他只能听到混沌细小的声音,从骑士那几声格外响亮的叫喊中来看,这个撒拉逊人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对手,而且足够沉稳。
除了宣告了自己撒拉逊人的身份之外,他几乎就不发一言,只是一味地攻击。
朗基努斯刺在骑士大腿上的那记虽然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却让他在行动中受到了一些阻碍。那些拖沓的脚步声就是他发出的,撒拉逊人应当也发现了这一点,并且善加利用。
骑士退到了石井边,他可能以为能够凭靠着这个坚实的屏障反击或是僵持,但似乎没有什么用,只让朗基努斯听得更清楚了,他听到骑士在哀求,听到骑士说:让我祈祷,让我祈祷,不要让我下地狱。
但那个撒拉逊人却只是说,你们让撒拉逊人祈祷了吗?
随后就是朗基努斯异常熟悉的,刀剑刺入皮肉和人类发出最后一声叹息的声音,他希望这个撒拉逊人不要发现他,但事与愿违。
片刻后,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一个头出现在了井口。
朗基努斯突然想起了他也曾这样从井口伸出脑袋,故意吓唬小主人和王子鲍德温,所以说这可真是报应。
他看不见那个撒拉逊人的脸和表情,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他只能等待最后的判决。
当这个撒拉逊人第二次出现在井口的时候,他以为他这次肯定要死了,没想到对方只是抛出了一条结实的绳索,“你还能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