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就有上不完的课。
塞萨尔猜测,阿马里克一世这样做,是不是在担心还有未被发现的阴谋,又或是为了让他们避开更大的漩涡,才有意把他们藏起来——他的猜测似乎是对的,他们被允许离开圣十字堡的那天,就是那些拜占庭人离开的日子,鲍德温王子当然要在送行者的行列里。
不过这些拜占庭人可能根本不在乎谁来送行,他们跑得就像是在逃命,只是不知道回去后,他们又有几个要死在曼努埃尔一世的监牢里。
塞萨尔不知道的是,阿马里克一世选择将这两个孩子藏起来,除了那些拜占庭人,还因为有着另外一批危险而又棘手的敌人来访。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1月6号的“拣选仪式”。
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叛乱不但差点让鲍德温与塞萨尔死于药物过量导致的癫痫和呼吸暂停,还差点取走了国王阿马里克一世的性命。
圣十字堡是三代亚拉萨路国王竭尽全力打造的城堡,警卫森严,几乎毫无纰漏——除了王子鲍德温染上了麻风病——一般的刺客很难来到他身边。
但那天为了鲍德温,他罕见地留宿在了城堡之外的地方,才会让刺客闯入了自己的卧室。
这其中或许还有些圣殿骑士在推波助澜,但那些家伙还是毫不犹豫地杀死了守卫在圣殿教堂之外的六名圣殿骑士——阿马里克一世认为这是为了洗净圣殿骑士团的嫌疑,毕竟国王是在他们的堡垒里遇刺的。
只是在混乱过去之后,圣殿骑士们依然满腔愤慨地向国王提出了请求,希望阿马里克一世能够找出凶手——虽然不知道他们其中有几个人在贼喊捉贼。这对国王来说不是难事,能够有这种技巧和力量的人并不多,这种风格并不属于法兰克人,也不属于撒拉逊人,或者说并不属于与他们在战场上遭遇的那些撒拉逊人。
何况还有留在阿马里克一世卧室里的那柄匕首。
他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擅长在目标昏昏沉睡之时,悄无声息的向床头摆上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以此作为震慑敌人的手段。
虽然这柄匕首不单单是摆在阿马里克一世的床前,而是想要直接刺入他的胸膛,但这两者也并未有什么不同。
即便没有圣殿骑士的要求,国王也会向这个组织的头目发去问责的信函,责问他为什么要背弃他们之前定下的协议,悍然对他发动了攻击,他发誓,他要收回对他们的一切保护,将他们视作此生的仇敌,不将他们践踏在自己的马蹄下绝不罢休。
回信很快就来了,在回信中——对方的首领——或许不该这么说,他们从不承认他们是“统帅”,只愿意让人称自己为“长者”,而这些“长者”带给人们的并不是慈爱与安抚,而是恐惧与谋杀。
“长者”说,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晓,也确定手下的人并没有阳奉阴违,敢于违背“长者”的意愿前来袭击阿马里克一世以及他继承人的。
但他在64年的时候才成为了“长者”,一部分力量或者说反对者依然游离在外。他恳请阿马里克一世能够暂熄怒火,至少应当听听他的解释。
他向阿马里克一世发誓,他会找出那个受了贿赂的人,并且将违反了规定的成员一一处死——就在阿马里克一世的面前,他不能够将鹰巢的成员交给国王,但可以让他看着他们的血流入沙土。
事实上,阿马里克一世也知道,他的这个新盟友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他与这位“长者”打交道的时候,他还只是鹰巢叙利亚分部的管理者,比起远在伊朗的鹰巢总部,叙利亚分部位于赞吉王朝,基督王国以及法蒂玛王朝的包围之中,三面受敌,他一直在竭力保持与这三个庞大势力的平衡,小心翼翼地分辨着每一件被分派下来的任务,免得这座孤悬在外的小巢彻底翻覆。
而且即便是鹰巢的创立者哈桑,也不会轻易被钱财收买,去刺杀一个国王,他们很清楚,一旦如此,很容易引发全面战争,而鹰巢,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学者殿堂”罢了。
他们这样说,阿马里克一世可不会信,尤其是在迎接仪式上又出现了针对公主玛利亚的刺杀,虽然审讯后可以确定是拜占庭人的内斗,但他也没敢掉以轻心,在鹰巢的来客应诺带来了之前接受了宗主教委托的成员后,他就约束住了鲍德温和塞萨尔,并不允许他们随意离开圣十字堡。
直到他与“长者”的使节重新签订了契约,监督他们离开后,鲍德温与塞萨尔才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等等,”在天色渐暗,鲍德温和塞萨尔想要回去的时候,威廉突然喊住了他们:“你们身边有带着人吗?”鲍德温点点头,当然带着,只不过他们没有穿着显眼的罩袍,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营地里,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威廉挠挠挠头发,或者说挠了挠衬帽,“可以等一下吗?还请允许我送你们回去。”
对于一个骑士来说,他确实该这么做。
鲍德温没有拒绝,威廉很快的穿戴好链甲,套上了自己的罩袍,“你们有骑马来吗?”
“有,在营地外。”
于是这位年轻的骑士就和其他随从一起,直接将鲍德温和塞萨尔送回了圣十字堡。他立在吊桥的另一端,遥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