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走了吗?”天子着实有几分不舍。
苏武得走,天子只要稍稍有些不舍,苏武就更要走,为何?
拉扯之道也。
也好比两人谈恋爱,你追,我逃……
如此,你便是念念不忘,我才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苏武躬身:“陛下勿念,此去乃伐辽大业,诸般事宜,一应不可拖沓,事关家国大计,事关几十万军之身家性命,臣不敢丝毫懈怠,只愿大事成也,凯旋之日,再报陛下隆恩浩荡!”
“好吧……”天子起身来,又说:“朕送苏卿几步去……”
“万万不敢!”
“诶……不必如此,朕就是这般性子,待人接物,皆如此动心感怀,苏卿如此为国操劳,朕送几步去,又有何妨?”
说着,赵佶竟是来拉苏武的手臂。
苏武下意识要躲,但忍住没躲,天子这般举动,是真亲近,亦如昔日他与王黼一般,其中无关其他,就是古人之亲近姿态。
要不说赵佶是个好人呢……
老好人……
“陛下如此恩宠,臣唯有以死来报家国!”苏武如此说着。
天子连连摆手:“万万不能这么想,万万不能啊……”
“陛下……”苏武甚至得装一装,装作一个感怀不已。
便也知道,天子岂不也享受苏武这般感怀不已?
苏武明白了,天子待人好,要的也是人家一份感怀不已。
甚至,这份感怀还能让天子自己产生一种成就感,只问历朝历代,哪里有这般好的天子?
这般好的天子,放眼古今,只问哪个不喜?哪个不夸?
天子自是微微含笑,慢慢摆手:“苏卿与朕,并不多知,往后啊……苏卿自就知道朕是什么性子!”
苏武只答:“陛下之隆恩,臣此生不忘!”
“诶,不必说这些话语来……”天子还是摆手,却忽然又问一语:“苏卿可识得太子?”
苏武听得一愣,这说的是谁?来日的宋钦宗赵桓,便答:“臣还不识得太子……”
“太子与你年岁相仿,皆不过二十出头年岁,许还小你几月一年,你当与他多多走动才是……”天子忽然如此一语。
苏武心中一惊,直白就说:“陛下,自古,外臣岂敢与太子私自走动?”
天子就笑:“那是以往之君王刚愎自用之举,朕是如何性子?岂会在乎这些?朕是在想,你与太子年岁相仿,许将来……此生啊,共伴长久,君明臣贤,天下之福也!”
哦……苏武好似明白了一点,这是给太子找帮手,或者说,天子在谋划未来政权更迭之事。
倒是想得长远!
苏武点着头:“那臣明日就去拜会太子?”
“嗯,朕自也与太子好说,太子性子似朕也不似朕,似朕恬淡,不似朕才华与聪慧,来日若登基,守成之君也,便是身边更要有如苏卿这般的人多多帮衬。”
天子慢慢来说,好领导,好父亲,好皇帝,真是“集大成者”。
“臣自遵旨!”苏武点头。
真说起来,若是无女真崛起之事,无辽国灭亡之事,这大宋天下虽然慢慢破烂不堪,但许还真能再维持个好些年去……
“去吧,就送到这里了……”天子停了脚步,苏武躬身一礼,他也慢慢招手。
苏武去也。
去召苏武的时候,是个年轻力壮的宦官,此时再送苏武出去的时候,换成了梁师成。
看到梁师成,苏武只以为要来一番机锋之语,今日朝会之事,梁师成必也错愕,定也不喜。
却是不想,梁师成哈哈笑着,只管来言:“好,今日甚好,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苏武还愣了愣,按理来说,梁师成与王黼,那好得就像穿一条裤子一样。
怎的这事,王黼气得不行,梁师成却高兴不已?这怎么又成了两条裤子?
苏武说来:“也是一时心急,着实莽撞了。”
梁师成却在摆手:“就当莽撞一些,那太师啊,也不是长久辈,蔡家几个儿子,那可比他们的老父差得远了,你可知我之意?”
苏武心中一骇,这太监是个人物!
这太监还接着说:“你倒也不必如此惊骇,王相公做事,束手束脚,便是昔日太师威严太甚,不比你,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太师又如何?人到七十古来稀,怕你也不知,太师那几个儿子,自家勾心斗角也不少,便是那蔡攸之能,差老太师甚远……”
这都是什么章程?
这都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
明示苏武去干,去争,去抢。
人老不为能,何况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头,一鲸落,万物生。
蔡京若去,就如同那巨鲸之亡,自就要养育无数海洋生物。
苏武也想,这太监号称隐相,虽无具体权柄,但对天子的影响力巨大,很多时候,他甚至敢代天子行政。
那……这是在培养干部梯队?第一梯队王黼,第二梯队苏武?
苏武只管来答:“下官倒也未想太多,只管是一心先胜北伐之战!”
梁师成点头:“能胜,定是能胜!只待胜了,如此大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