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省一吗?“游灿被这猝不及防的发展趋势惊到了,今天摄入信息量太多,他语言组织能力彻底崩盘,“是我理解的那个省级一等奖吗?你进省队了???”
明厘说:“没进省队,我放弃了。”
同为竞赛生,省级一等奖的含金量他最清楚。很多小孩看几集电视剧,或者初中数学考个140、150,就觉得有点数学天赋,头脑一热就冲着国家队去了。
但事实是,大部分竞赛学生搭上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追求的无非就是个省级一等奖。
更可怕的是,到了高三都拿不到省一的人比比皆是。每个省的名额就那么多,哪怕是人才,上面还有天才。但她居然去年,也就是刚考上高中就拿了省一。游灿只猜到她数学很厉害,说不定还学了点竞赛的皮毛,但怎么也没想到能拿省一。
竞赛的复赛结束后,由各省份独立阅卷,评选出一二三等奖,对一等奖的评判要更加谨慎。
阅卷结束,试卷会送去主办方复评,再由最高级别的主管单位进行最终评定,然后公开。
省一意味着能拿到各大高校的优惠政策,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的大门。
他像是找到作战队友似的,惊讶,更多的是惊喜。这么一想,她故意控分的事也就能说得通了。反正过线就行,平时学不学的也无所谓。
但他更加不明白了,“那你说放弃就放弃啊?”明厘没有正面回答,她喝了口水,问了个问题:“你学竞赛是为什么?数学梦想吗?”
很多人都是带着数学梦来学习竞赛的。
“对啊。“游灿回答干脆,“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明厘说:“别瞧不起咸鱼好吧,咸鱼也有梦想,它只是懒得去实现而已。”“我学竞赛是为了考大学,现在入场券已经拿到了,自然就不学了。“她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功利。”
“正常,学到最后不就是为了上大学吗。“游灿也喝了口水,说:“你如果真想考名校,可以再往下走两步,等进了国家队全国的学校都任你挑。”明厘摇摇头,“学校多也没什么用,我们只能上一个。”游灿沉默了,好像有点道理。
他用全新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生,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退役的遗憾。但没有。
完全没有。
她像是毫不在意。
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她说放弃就放弃了。很多疑惑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明厘又拿起笔,开始做题。他到嘴边的话又自动咽了回去。
窗外安静如初,时间缓缓流过,已经有了几声鸟鸣,清脆,并不喧嚣。做题的时候,她会进入“忘我"状态,天上下刀子她也不动,并没有注意到游灿的挣扎。
直到写完半张英语卷子,她才放下笔活动了手腕。这周末补课一天,只放了一天假,各科老师疯狂逮住这一天布置作业,一科一张卷子是标配,几个副科都是基础题,题量管饱。数学还外加了个餐,又发了一张专攻压轴题的卷子。他已经彻底不困了,余光不时看一眼旁边的女孩,她神色专注,不时把垂下的短发轻轻撩到耳后,笔尖不停。
她头发还微微有点乱,白炽灯衬得皮肤很白,再加上永远冷淡的表情,总会让人生出距离感。
竞赛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多问,她就闭口不提了。这让游灿更加忧心她的状态。
她从四点写到六点多,两个半小时,做完了一张英语卷子、一张数学卷子,还让他帮忙抽背了一个单元的政治知识点。钦佩感油然而生,游灿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经历这么多事,她居然还能心静如水地高强度学习。而他心不在焉,只写了一篇语文作文。
如果说先前她像一座冰山,高冷,不近人情,那么在今天,他似乎窥探到了冰山的底下,无人之境隐藏的一个小角。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才是她真实的心境。
还没来得及细想,思绪被打断。明厘忽然说:“要不要去阳台看日出?”游灿被她疯狂的想法打了个猝不及防,“干嘛?”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明厘瞥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今天犯什么神经,一直心不在焉,不会是被她妈给吓到了吧?明厘心说,跟她家做邻居,也挺不容易的。她倒不会被这种小事影响情绪,单纯学累了想看日出而已。最终还是看了。
阳光一点一点透进来,窗外逐渐明亮。
两张躺椅摆在阳台上,他俩一人一个,清晨,等日出。“我们几点去?"她坐在躺椅上。
游灿怔了下:“去哪?”
明厘歪着头,“不是你说的吗?今天去交警大队,拿赔偿,等人道歉。”“噢。想起来了。"他说,“但是你不要睡会儿吗?”明厘不解地看着他:“我睡哪儿?”
这问题问得好。
对啊,睡哪儿呢。
游灿怔了下,摸了摸鼻子:“你…你想睡哪都行,如果你不嫌弃可以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她无语地看着他,“我嫌弃。”
游灿啧了一声,小心眼:“不给你睡了。”明厘说:“我不睡觉,如果你困的话就晚点走。”游灿坚定地表示:“我也不困,随时准备出发。”她刚写完三张卷子,悠闲地看了个日出,又马不停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