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困惑地将左手伸过去,蹲下身子看着皇长孙温声询问道:
“小安国君,您想要微臣做什么?”
秦缨一手拽着蒙毅的两根手指,另一只小手朝着章台宫的方向奶声奶气地焦急喊了两声。
蒙毅顺着小公子的视线望过去,遂蹙眉猜测道:“长孙殿下,您莫非想要在这个时候进宫拜见陛下?”秦缨立刻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毛茸茸的小脑袋。“”这………
蒙毅仰头看向长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王灵从春的怀中直起身子,调整好情绪,对着蒙毅苦笑道:“蒙内史,你还是把缨抱去章台宫内拜见陛下吧,长公子此番去塞外了,归期不定,临走前能让他们父子俩见一回面也好,要不然缨的年龄太小了,长久见不到父亲,兴许就要忘记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了,等待会儿我把长公子的衣物收拾好后,会派人送到宫里的,就不劳烦内史再跑第二趟了。”蒙毅听到这话,一想起陛下对皇长孙的宠爱,以及如今陛下恼火的情绪,遂一咬牙将软乎乎的皇长孙给直接伸臂抱了起来,对着长夫人再度微微俯身道:“那辛苦长夫人了,微臣这就带着小安国君进宫了。”“嗯,劳烦蒙内史了。”
王灵佯装笑意地握了握儿子的小胖手,目送一大一小快步离去后,就神情严肃地侧头对着春乳母吩咐道:
“春,你去让人给长公子准备去塞外用的衣物,再让人速速去备车,我要立刻入宫拜见母妃。”
春乳母也知道事情紧急,毕竞那可是塞外啊,又不是在王陵,赶忙道了声“诺”就匆匆下去准备了。
另一厢,秦缨被蒙毅用绸缎绑在胸前,而后单臂环抱着小肚子,就一路风驰电掣的往宫里去了,那架势仿佛晚一秒就不能让他们亲生父子见到“最后一面”了似的。
待到秦缨在宫门口下了马又被蒙毅沿着长长的的甬道,抱着飞速往章台宫的方向跑,等到章台宫时,已经是离家一刻钟后了,秦缨以往都是坐着马车慢悠悠的进宫的,头次以这般刺激的方式进宫,刚进章台宫外殿,他就被蒙毅颠的想要吐奶了,等听清楚从内殿之中传出来大父压抑又愤怒的低吼声后,小家伙瞬间惊骇的瞪大眼睛,忙用两只小手将嘴巴捂了起来,以免自己吐出东西来。“扶苏,你现在还觉得朕若是同意廷尉的焚书令就是顶着无数恶名的暴君吗?”
嬴政抿唇低头,眼神阴鸷地死死盯着自己跪在地板上的长子。李斯气得老脸通红,默然不语地跪坐在一旁。赵高则垂首站在大柱子前安静地听着皇家父子俩争执。扶苏仰头看着面前父皇盛怒的模样,嘴巴开开合合,而后还是倔强地拧眉点头道:
“父皇,焚书之事真的不妥,早在统一之前,我们秦国的名声在山东诸国那边就极臭,但凡大才有得选,不是实在找不到出路了,都不会西行入秦的。”“荀子作为韩非子与李斯廷尉的老师,早年间入秦游览时不还批评过执政的高祖父,不施行仁义吗?”
“儿臣始终认为现在大秦已经统一了就不能再像未统一前那般以暴制暴,用严苛的秦律来管束广大庶民了,该用儒学的仁道来治理大秦了。”“呵一一仁道?"始皇凤目半眯,神情冷淡的脾睨着自己单纯的大儿子,“扶苏,朕让你学儒学是想要让你修身养性,汲取精华滋养自身的,不是真的要让你当一个悲天悯人的仁善君子的!”
“朕告诉你!王权一道,皇权一道!向来都是霸道,没有仁道!如今朕用严谨的秦律管束天下,都还令那些六国余孽们妄图刺杀朕!诛灭大秦的!若是再如你这般不加分辨的实行仁道,岂不就让这些余孽们反了大秦的天了!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持,你的仁道有何用?能压住七雄的土地吗?能约束住两千多万的庶民吗?能管控住各地贼心不死的余孽们吗?”“治国理政若真像你说的这般,只要国君仁慈,下方处处都是善与美,朕也不必通宵达旦的处理政务了!秦国也不要妄想着覆灭六国了,早在积贫积弱的小国时期就直接被西边的戎狄给吞并了!法家能救秦国,能让秦国强大,而你一心追求的儒学能让秦国拥有如今这种地位吗?”扶苏听着父皇对他劈头盖脸的一通呵斥,不禁瞳孔一缩,嘴唇翕动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说服不了父皇就紧抿薄唇低着头,纵使是被赶到塞外吃沙子!他也绝不会向父皇低头的!赢政瞧着长子这犟种模样,不由紧紧闭上眼睛,从内心深处涌起一抹苦涩。他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做父亲后也没有经验可参考,不懂得该如何教导自己的孩子们,扶苏刚出生时,尚未加冠的他正艰难的在以华阳太后为代表的楚系势力、夏太后和长安君为核心的韩系势力,以及吕不韦和母后牵头的赵系势力中艰难周旋,自己活得都很压抑、很小心,更不可能会有心力教导扶苏。没想到,一晃眼,快二十年了,这个随了自己长相、随了自己倔强脾性,偏偏就是没有随自己脑子的长子终究是长废了啊!这样一个只想要在大秦发展信学,连收拢自己底下老臣们的能力都没有的长公子,如何能在他走后治理好这庞大的帝国,管束好六国故地的移民和余孽们?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始皇薄唇抿得紧紧的,想起那个可怕的噩梦,难得从心中升起浓浓的迷茫感,即便自己现在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