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孙如堇沉吟:“那家春色纸坊,承乾原是因着这个买下它的。”李承乾轻声:“嗯,故而我叫那老板告诉我试用的材料,本打算一点点尝试,看能不能…”
不用多说,李世民自然明白若是制墨能这般简易意味着什么。他提笔沾墨,龙飞凤舞便是一行字。
“写起微有凝滞,墨性似有不足,不过只是寻常百姓学子使用已然足够。”李承乾低下脑袋:“还有些材料要试,这制出的墨也得多观察几日,省得后续出问题。”
李世民点头:“承乾有此心便是好事,不过你险些火烧崇文殿是事实,不可不罚。”
李承乾闷闷:“我知晓。”
李世民抬起李承乾脑袋与人对视:“本是打算在十月册封太子,此事一出时间也得推迟,除却做功课给我安分禁足两月,承乾心中可有埋怨?”长孙如堇没有插话,念着三日前前朝险些就要添油加醋的流言,她心中不由冷笑。
李渊还真是上蹿下跳不安分,妄想拿承乾做文章,偏偏李世民就不让李渊如愿。
先一步自罚堵住悠悠众口,断了李渊的后续落子。何况李世民这罚也不全是冲着李渊。
她与李世民十数年夫妻,自然看得清楚李世民此话最深层的考量。李世民想要重铸新朝,一洗往前数百年的失序乱世,这首要的就是以身作则。
这则不单单是要约束李世民自己,更是要约束李承乾。其次是李承乾的身体看着实在叫人心惊,李世民万分担心李承乾熬不过册立太子的典礼,还不如借着这个由头这段时日好好调养。李承乾闻言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是我考量不妥在先,自是没有半分理怨。”
他自己一箩筐的破事要理清,哪还顾得上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他儿情绪到底还是受了影响,李世民心中叹气,但他只是照常揉揉李承乾的脑袋:“前朝还有事,我与你阿娘先走一步,记得喝药。”李世民转身牵着长孙如堇,在走出门外的最后一刻,他声音低哑:“承乾,我不管其他,你只要记得你就是你。”“我与观音婢的第一个孩子。”
李承乾心尖一颤,目送李世民与长孙如堇走远。殿内霎时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微风自窗棱吹入,那张李世民写过的纸张落到他手边。纸上赫然八个大字。
骨肉相附,人情所愿。
李承乾忽地掩面而泣。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出则衔恤,入则摩至。
顾十二入内时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心有戚戚:“小殿下……那个,吴工匠与黄娘子求见,说是曲辕犁和改良织布机有进展了,要看看吗?”李承乾吸吸鼻子,唇角含笑:“叫进来吧。”他虽然还理不清自己的真实所愿,但至少他不想让李世民与长孙如堇失望。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