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摸了摸鼻子。
“嗯,我确实是个好人,但我不是备胎。”
胡珍微微犹豫。
“什么台?”
徐东不小心吐槽出来,立刻解释。
“没事,姐,我送你回家!”
两人刚要离开,招待所的寝室门被人敲响了。
拉开门帘一看,外面站着两男一女,看穿着打扮,还像是领导。
徐东开了门,外面拎包的男人立刻微笑介绍。
“你好,我是木气厂车间徐主任,这位是黄书记,这位是张厂长。”
他指向身后的女人,转而向男人,而且介绍的时候把书记排在了前面。
徐东皱眉。
“厂长,你们是胡珍姐的领导?”
胡珍微微探出头来。
随后,她点了点头。
“厂长,书记,你们这是”
两个领导眼前一亮,赶紧走进来。
“胡珍是吧,你的事情厂里听说了,节哀!”
领导握住胡珍的手,随后拿出一个信封。
“胡珍同志,为表哀悼,还请手下这分抚恤金!”
徐东这才知道,原来胡珍和她父亲都是县城木器厂的职工,这在六零年已经是好条件了,可惜,过年回家竟然碰上了一帮悍匪。
领导关怀着胡珍,这让她有些感动,徐东知趣的关上门,守在门外。
三位领导出来,见到徐东便投以微笑。
“你就是徐东?小伙子不一般啊!见义勇为!”
徐主任也开口。
“咱俩还是本家呢!”
那位黄书记端庄轻声说道。
“听说你在村里是做守林员的?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厂里当警卫员?”
徐东笑了笑。
“谢谢几位领导,我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胡珍身上吧,她现在孤身一人”
没想到,厂里三位领导脸上都出现微笑,眼睛就好像看穿了某段暧昧关系一样。
而后黄书记更是开口。
“我们这就是在为胡珍考虑啊,她现在无亲无故,如果有个朋友,可以每天上下班,那对她的心身健康也是有好处的!”
徐东表情一滞,头顶一片黑线。
原来几位领导是想乱点鸳鸯谱啊!
这红线就这么胡乱牵上了?这可是六零年啊!
徐东摸了摸鼻子。
“几位领导,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我在村里还有事业要做,最近新盖了一个食堂,这次到县里来,就是来采购材料的!”
几位领导点点头,略带赞赏。
“好,那还是随着你们自己的意愿来吧!”
徐东下楼送几位领导,又接上胡珍。
牛车沉重,胡珍只能搭边坐着,徐东更惨,他和老牛站一排,帮老牛一起拉车。
几百公斤的东西,和一具几十公斤的尸体,压的车轮咯吱响,留下两条轮印。
胡珍手上捏着钱,很沉默,她的视线一直在车上,包裹底下,她的父亲劳苦半辈子,现在也只能在包裹下面躺着。
无声无息,冷冰冰的。
徐东也只好一句话不说,闷头赶路。
这一走就是四个多小时,总算是赶到了三庆屯。
到了村口,胡珍却有些犹豫,三庆屯本来是他的老家,可现在她却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
徐东本来是想把胡珍送到屯子路口就赶紧回家,但胡珍却小声说道。
“你要不要到我家去,歇一会?”
徐东走了整整一上午,而且还是扛着牛车的绑带,确实人困马乏,于是便答应下来。
“行,正好整口水喝!”
进了村,徐东发现三庆屯跟磨水沟完全不同。
屯里家家户户都冒着柴烟,但路上没什么人,街巷也都是人流不断。
徐东忍不住感慨。
“离县城近就是好,人多,繁荣。”
胡珍顺着徐东往下说。
“县城比这儿更繁荣,我都不敢想省城是什么样!”
徐东笑了笑。
“有机会,咱也上省城去看看!”
心中想的却是,不出二十年,整个东北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屯里的人好像都不太认识胡珍,但到了胡珍家门口,终于有几个邻居把胡珍认出来了。
对面院里,一个正烧水烫衣服的妇女远远的问道。
“球丫头,你回来过年了?你爹呢?这是你对象啊?”
胡珍当场没绷住,差点哭出来,但随后又压抑的笑了。
“青姨”
看出她状态不对,青姨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出来问道。
“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还是”
胡珍抹了一下眼泪。
“我爹,他没了”
青姨愣了一下,大活人去世的消息让这个中年妇女一时间难以反应。
“妈呀!这咋回事啊?”
说完看向徐东。
徐东无奈,赶紧说道。
“姨,进屋说吧!”
青姨扶着胡珍,徐东则是却栓牛车。
进了屋,胡珍坐在冰冷的炕上,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