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房中,方山自己会领会到一些意思,就不会胡乱开口咬人了。
所以朱敬伦打算就此打住,正要跟赫德商议就此离开的时候。
可是那个方山突然不安静了,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不用审了,这件事是我做的。”
赫德正打算离开,突然神色凝重:“你说什么?”
他走上前去。
赫德是一个细致的人,一个有上进心的,一个很努力的人,他亲自来监房,就是想做些实事,捞些功绩,而收获自己摆了上来。
方山依然淡淡道:“我说这件事是我做的。”
赫德已经顾不上其他,一把抓起方山的辫子,把他提了起来:
“说!巴夏礼先生在哪里?”
辫子被抓,方山疼的皱起眉头,但神色坚定:
“想让我说可以,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不要杀我。”
朱敬伦此时也装作关切走上前来,听到方山的话,他用询问的口气对赫德道:
“赫德先生,您看?”
西方法律概念中虽然没有戴罪立功,将功补过这些概念,但是也有类似的污点证人的概念,犯人只要配合,能够帮助司法取证,也是可以换取免受刑事追诉或减轻、从轻指控的待遇。
但赫德不是法官。
他只是突然发觉一个立功的机会放在眼前,太过于急切了。
朱敬伦再次提醒:“赫德先生,是不是通知军法官先生?”
赫德这才反应过来,他越权了。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我只想知道巴夏礼先生在哪里?”
他依然死死抓着方山的辫子,似乎不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是不会罢手了。
朱敬伦也猜到了赫德的心思,如果他一来立刻就得到了有用的情报,在军法官面前也是大大露了一把脸。
想要让赫德离开,就得让他满足一下。
朱敬伦微不可查的向方山做了一个暗示:“赫德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说?”
方山哼了一声:“好,我说。我只是奉命行事,有上峰通知我,说那日见到一个箱子抬如墨琴房中,让我借酒醉强闯,吸引洋夷注意,好方便其他人行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朱敬伦喝问道:“什么箱子?”
方山道:“一个大箱子!”
他继续引导道:“有多大?”
方山道:“把人都能装进去!”
赫德猛然间好像抓到了什么,不由的松开了手。
嘴里呢喃道:“大箱子?能装人!”
接着看了朱敬伦一眼,见朱敬伦尚在迷茫中,他嘴角略微抽动,但是没有笑出来。
“巴夏礼先生还在那家青楼!”
显然赫德被方山和朱敬伦一唱一和给误导了,他并不笨,但聪明人有时候也容易自作聪明,反而误入陷阱,上当受骗的人往往都是有些小聪明,以为自己占便宜了的人。
赫德脑海中已经联想到了一副这样的情景,几个中国间谍,将一个能装着人的箱子送入了巴夏礼所在的房间,然后打晕巴夏礼,将巴夏礼塞入那个箱子,接着跳上马车,然后驾驶马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可实际上巴夏礼却被藏在了月香楼的那个箱子里,等待时机在带走。
朱敬伦故作不知道:“赫德先生,您说什么?”
赫德压抑着得意道:“这种阴谋诡计,骗不了我。自从巴夏礼先生被劫持,我们已经封锁了月香楼,而且一直派兵把守,如果他们把巴夏礼先生藏在月香楼中,那么巴夏礼先生现在还在哪里,他们带不走。”
朱敬伦继续卖傻道:“我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德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中国人说‘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这些土匪果然非常狡猾。他们密谋已久,就是要抓走巴夏礼先生,怎么会冒险直接把巴夏礼先生带走。所以他们是先把巴夏礼先生藏起来,然后等我们松懈的时候,他们在偷偷带走。我说的对吗?方先生。”
赫德狠狠的瞪着方山,这时候得意的表情已经掩饰不住了。这显然很不合适,巴夏礼是他的上司,被抓走了,他还得意,太不像话。但他实在是太得意了,实在忍不住了。
朱敬伦莫名其妙道:“可是我听人说,当日真的有一个洋人被匪徒用马车带走了啊。”
赫德道:“别忘了那个可以装人的箱子,他们抬箱子进月香楼的时候,里面就藏了一个人,一个跟巴夏礼先生一样的金发的英国人。然后用这个人冒充,引走我们的士兵,而将巴夏礼先生藏在月香楼。”
说完,赫德又看了朱敬伦一眼:“朱先生还不知道,我们的人追那辆马车的时候,在红庙哪里被一些人用车马堵了一阵,后来我们的人就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