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蛰(6 / 7)

她决定先解决他的苦恼好了。

“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记恨你,要是真论责任,我没有如实讲,也没道理怪罪你。”

要怎么形容李长青这一刻的表情呢?

苦恼拉着愧疚,烦恼扯着挫败,底色是盈盈绕绕的不安,快要难过到不行,又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被怪罪,立刻就展示出期待既哭又笑,看起来好丑。

“你是说,你说,"李长青不由坐直身子,“是有可能的吧?我们俩?”他太磨人了,竹听眠只好回答:“有吧。”“什么时候呀?"李长青问。

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竹听眠看他一眼,“不知道,反正不是最近。”李长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又不敢多话。琢磨了会,才想起来重点。

“那不是因为这个,是为什么呀?"他舔了舔嘴皮,又确认一遍,“你喜欢我,对么?”

竹听眠瞥他一眼。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李长青对于这个问题如此执着,但也不想再助长他的嚣张气焰,所以闭口不答。

于是李长青自问自答,“我反正是知道的。”答完又自己笑起来。

不过短短十来分钟,竹听眠已经见证了人类情绪是如何多变。“就不和你谈恋爱。"她故意赌气,非要让他不准再笑出来。这怎么还当场变卦呢?你上一句都不是这个说法呢。李长青大声委屈:“我要闹了。”

竹听眠简直要气笑,横他一眼,“你以为这茬过去了是吧!你没认出我你还敢闹?”

李长青立刻就顺耳耷眼了。

竹听眠越发来劲儿,甚至伴随着动作,她挥着手,比他还要大声。“我才是要闹了!”

一地的稻草啊,被抓起又落下,沾了两三根去她嘴边。两人对面瞧着,所有情绪尽数毁于一旦,双双笑起来。“好吃吗?"李长青赶紧给她把干草杆子取下来,剩下还沾着点草屑在她脸上。

他也没再去弄,指了指,“你自己抹一下。”“不好吃,"竹听眠也顾不上手脏,也扒开自己嘴角剩下的草屑,又瞪他,“不准哭,也不准笑。”

心情好了,日子就又好过了起来。

贺念再也没有吃过奇奇怪怪的食物。

而且寒假已经来临,客人即将到位,生活也变得有盼头。“行,我来接你。"李长青把电话夹在肩旁上,双手抱着刚从快递点取来的两大箱纸巾,他用眼神示意齐群过去接一下,又走向堂屋,从兜里取出烤红薯放到竹听眠面前。

同时还在回答着电话那边的人。

“你也别闹脾气,我忙着呢,哪能随你的时间?”这已经是哄人的语气了。

全体目光看向他,偏偏被注视的小青年还无知无觉,正顺手拎过铲子把墙角下的冻冰叶渣铲开。

一边用力一边说。

“你也别,叫我,好哥哥,没用。”

好哥哥?

贺念瞪大眼回头看沙发上的人,竹听眠身子已经往前倾,目光锁定李长青。“行了,"李长青停下动作,“我去接,一定去接你,可以了吗?”他挂掉电话,刚想转身去找扫把,蓦地被所有人的目光冻在原地。“谁啊?"竹听眠率先问。

“谁啊?"贺念紧跟。

“谁啊!"齐群凑热闹。

“谁啊!"杠子表态。

“谁啊谁啊!"小花学舌。

“谁啊?"姜书怡从上铺探出头问,“你怎么打电话还撒娇?”“我撒娇?"李长真瞪圆了眼,“我哪个字撒娇了?”“让他非得来,不然就收拾他要看他好看。"姜书怡复述。“你管这叫撒娇啊?"李长真简直无语,斜了她一眼,“我跟我哥打电话呢,告诉他我俩到小镇的时间,让他接我。”

李长真在海市念大学,本来暑假就该回家去,但她想着自己回去待家里也没用,不如留在海市打打零碎工,能省点是一点,结果这一没回去,老家的屋子卖了,据说老哥已经还完了钱,目前正在准备考试。她什么大事儿都没赶趟。

室友姜书怡父母还在国外没回来,她又不愿意去其它亲戚家,于是询问李长真能不能捎带她回去过年。

“你行李收拾好没?"李长真问。

姜书怡没回答这个,却是匆匆忙忙往上铺下来,“你哥,就是之前你看直播时,画右手的那个人吗?”

“是啊,"李长真头疼地对着自己塞不上的行李箱,“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嘛,帅吧?过来帮我坐一屁股。”

姜书怡给她压着行李箱,接着问:“我记得你说他二十三了?”“二十,四!"李长真一鼓作气拉上拉链,歇了口气,又问,“你老打听他干嘛?”

姜书怡对着桌上的镜子笑了笑,没接这话,只是奇怪,“他怎么二十四还没上大学,听你说他不是成绩很好吗?”

“我家出过事儿,当时我都不想出来念书,结果,"李长真话说一半,甩了甩塑料袋,开始收拾稀碎小件。

“结果什么?“姜书怡问。

“结果我哥把我绑了扔班车上,让我滚出来读书。"李长真说。姜书怡低脸笑起来,“你哥真有意思。”

她略加踌躇,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