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蛰(3 / 7)

总之没让辛光参与这场试吃,像是不太在意员工的死活,又记得要保护祖国的花朵。连铁了心要追随竹听眠的杠子面对这一锅食物都发愁,甚至已经开始自我催眠:“我能光盘,我可以。”

李长青笑起来:“没那么夸张吧。”

贺念简直佩服,他指着面前那锅东西,“你见过谁能把菜头炒成这个颜色?”

李长青看过去,自从得知这锅菜是出自谁手,他对于这道食物的整体印象已经大有改观,所以也能够坦然地给出回答。“很多地方都会把菜炒成紫色。”

含水量极高的一句话,已经偏心到了太平洋。桌边三颗脑袋同步转向他。

齐群问:“你家炒菜也加蓝莓酱?”

李长青反问:“难道你不吃蓝莓酱?”

齐群急了:“你吃蓝莓酱也就着辣椒面吗?!”李长青倒没有这么干过,但依然保持站队。“这很正常。"他说。

贺念看他这个德行,再回想竹听眠突然的折腾,问题似乎迎来了答案。再开口时,表情已经染上怨色。

“你这两天为什么不过来?”

“忙啊,"李长青抱着手里的箱子耸耸肩。竹听眠从院里绕进屋,看到他在场时愣了一下,很快就笑开。“稀客啊。"她说。

要不说你和老太太能做朋友呢。

李长青也跟着她笑,又把箱子先放到一边,腾出手去接她手里的碗筷。“洗手了没就来碰,"竹听眠侧身让了一下,“餐具卫生很重要的。”贺念还在挣扎:“我觉得卫不卫生已经没那么重要。”竹听眠把碗放下,盯着李长青带来那箱子问:“这什么?送我的?”“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李长青说。

竹听眠立刻就要抱上楼去。

“重啊。"李长青想搭手,又被她侧身躲开,而且当场下了命令,“你和他们一起吃。”

她乐呵呵地抱走礼物,李长青就乐呵呵地坐下,端碗拿筷。贺念终于发现命运的不可抗性,人生总是要吃苦的,本也没什么,有人一起共赴刑场,心里也能平衡些。

但他还是同李长青商量:“你时常来一趟吧,好吗?”李长青塞了好大一口菜,嚼着点了头。

心里嘴里都是酸酸甜甜辣辣苦苦的,挺均衡。开心。

吃完这一顿,李长青把锅碗端去厨房,又绕去前台,主动扫码买了条给摆在篮里给客人顺手拿的漱口水。

“这本来就是白送的。"贺念说。

“那也得分开啊,这毕竞是她的店,我不好白拿。"李长青撕开包装一仰头倒嘴里去,漱着口往后院水池走,顺道洗了把脸。这才神清气爽地上楼去。

“进来。"竹听眠捧着炒饭窝在椅子里,桌上是已经拆开的木雕。尤记得这块木头本来是想要拿去送给陆久做见面礼的,没承想误打误撞拆穿他们的恶劣行径,礼物当然也就不再有理由送出手。兜兜转转,还是经过最适合的一双手,雕出竹听眠最喜欢的花,摆在她面刖。

好像,不论偏了多少,事情总要回到这条轨道上来。这种现象,有人称之为缘分,也有人说是命运。竹听眠不晓得该怎么总结,就一直这么瞧着,心不在焉地偏头提醒才进门的李长青一声:“关门。”

李长青站了一会,看她没动,出声提醒:“你饭冷了啊。”竹听眠就塞了自己几勺饭,含着不嚼。

“嚼啊。"李长青又说。

竹听眠的腮帮子动了动,细嚼慢咽,突然转过来问:“竹辞忧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听到要去躲起来。”

“没躲,"李长青去茶水机给她接了杯温水,放桌上推去她面前,“不是忙着回家给你雕花么?”

“他说什么了?"竹听眠很坚持。

李长青发现她的态度有些不对,不是好奇,也绝非逗乐,而是一种鲜见的认真。眼里也不带着笑,就这么直直地看过来,连嘴角都微微往下压着。更像是…紧张?

“说了点。"李长青承认。

于是竹听眠的表情就变得更加明显,甚至搁下了手里的碗,“说什么了?”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带着些李长青不明白的沮丧。为什么要这么失落呢?

李长青本来已经松快和充满勇气的心心因为她这个表情而迅速瘪了下来。他不清楚其中是否有什么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但如果真是这样重要,为什么竹听眠没有直接去问竹辞忧,而是来向自己确认呢?

李长青不晓得,他感到不解而沉默的这几秒,落在竹听眠眼中同样煎熬。竹听眠不清楚李长青得知那段历史之后会怎么想,这样一个正直明朗的人,如果知道她曾经想要把亲生母亲送去病院又因此间接逼死了母亲。他会怎么想呢?

她和他都被人叫过杀人犯。

区别在于李长青是替父受过,而且至今真相不明,仍然有一半的概率是清白而且无罪。

但竹听眠不一样,她的确那样做了,事情也的确就那么发生了。她连收拾后事都没有出面,却总是回忆收到消息的那个下午。在那个颓败的日子里,她刚刚被宣告右手的损伤程度已经无法支撑接下来的演奏生涯,又有一个陌生人来电告知她的亲生母亲离世,生前酣畅地说明过有多么恨自己的女儿。

你凭什么恨我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