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暗流涌动,晋祠附近上演局中局(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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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棡伫立在营帐之中,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望远镜筒身的云雷纹。

黄铜质地的镜筒,表面还留存着日间被烈日暴晒后的余温。

那温度透过指尖,传递到他的身体,仿佛带着白日里阳光的炽热与力量。

这件望远镜,有着独特的来历。

那是三年前,佛郎机商队不远万里,从满剌加带来的贡品。

镜筒上接缝处錾刻的西洋文饰精致繁复,线条流畅而富有韵律,彰显着异域文化的独特魅力。

而与之相融合的,是本土传统的云雷纹。

那蜿蜒曲折、回环往复的纹路,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这两种风格迥异的纹饰,奇诡地交织在一起,在望远镜筒身上形成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而此刻在朱棡的眼中,这镜筒上交融的纹饰,正如同他所面临的错综复杂、相互交织的局势。

朱棡举着望远镜,目光紧紧锁定在公输器身上。

透过十二倍物镜,公输器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晰地放大,仿佛近在咫尺。

只见公输器袖口轻轻拂过子母铳联动装置,那看似不经意的动作。

在朱棡眼中,却宛如一场无声的机关术展演。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蕴含着深意。

袖口与装置接触的瞬间,仿佛触发了朱棡脑海中对局势分析的万千思绪。

他深知公输器作为机关术的行家,这简单的动作背后,或许隐藏着应对当前局面的关键策略。

朱棡的眼神愈发深邃,试图从公输器这看似平常的举动中,洞察出局势发展的蛛丝马迹。

以便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中,做出最为精准的判断和决策。

“报……二更天,风旗转向西北。”

营帐之外,山风呼啸肆虐,仿佛一头咆哮的巨兽,试图将世间万物都卷入它的肆虐之中。

亲卫手中的梆子声,清脆而有节奏,与圣母殿檐角那清脆悦耳的铜铃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这原本和谐的声音,在狂风的撕扯下竟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在山风中零零散散地碎成了几片,听起来愈发显得凌乱而诡异。

朱棡紧紧握着望远镜,双眼透过镜片,死死地盯着公输器的一举一动。

当公输器的指尖缓缓顿在扳机处时,朱棡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猛地拉扯了一下。

他心中一凛,目光紧紧锁住那静止在扳机上的指尖,默数着时间:一息,二息,三息……不多不少,恰好三息。

朱棡的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思忖:果然,正是《墨子·备穴》中“止戈式”的起手式。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太学求学的时光。

那时朱棡聆听博士授课,其中关于墨家机关术的讲解,令他印象深刻。

博士曾经说过,“墨家机关术分为‘攻’与‘守’两道,而守道之中,首重‘止戈’”。

这“止戈”之术,蕴含着墨家非攻的理念,以防御和制衡为目的,而非主动攻击。

朱棡还记得,博士特意强调过,“要启动‘止戈’机关中的锁死装置,需以特定频率按压机括七次。”

这看似简单的操作,实则需要对机关术有着深厚的造诣和精准的把握。

稍有差池,便可能功亏一篑。

此刻朱棡的大脑飞速运转,心中揣测着公输器的意图。

他深知局势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将各方势力卷入一场无法预料的风暴之中。

而朱棡必须在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中保持冷静,做出最为明智的抉择。

只有这样才能掌控局势,不至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殿下,这墨家门人当真是来修火器的?”

隐龙卫副统领陈九皋掀开帐帘,腰间横刀的吞口兽在烛火下泛着青芒。

“咱在大同见过的火器匠人,可没这般讲究。”

朱棡没答话,镜中景象已给出答案:公输器指尖第二指节有常年接触桐油的暗黄,那是墨家“金工十三式”保养机关的标记。

更要紧的是,此人左襟暗纹绣着半枚齿轮,与三个月前在北平西市截获的密信上暗号完全一致。

那封信,正是楚王朱桢麾下所属神枢营的调令。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圣母殿的铜铃响扑进帐来。

谢钰儿端着青瓷碗的手晃了晃,碗里的汤圆在乳白汤水中撞出细碎的涟漪。

她今日特意用了晋祠难老泉的水,糯米皮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可丈夫此刻的目光仍胶着在那架黄铜望远镜上,镜筒投下的阴影恰好落在他眉间川字纹上,像道永远化不开的霜。

“济熺晌午还问起父帅何时回太原。”

谢钰儿刻意把“回”字咬得重些,腕间银镯碰到碗沿发出轻响。

“说要把新制的沙盘拿给您看,幽州地形图上的桑干河,他用蜂蜡封了三层。”

朱棡终于移开视线,烛火在他眼中跳动两下,映得甲胄上的山纹甲叶明暗交错。

“告诉世子,等这趟替朝廷查办完火器案,父帅亲自带他去看镇河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