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暗窥幽燕者,秋必狩之(1 / 2)

地面突然震动。三名虎豹骑从侧翼突袭,马槊直取后心。

泄归泥猛地伏低,骨朵横扫马腿。

一匹战马哀鸣着栽倒,骑手尚未落地,太阳穴便挨了一记回旋锤击——颅骨碎裂声混着脑浆,溅在另外两名骑兵的面甲上。

“放箭!”魏军校尉的嗓音变了调。

箭雨笼罩的刹那,泄归泥抓起地上一具尸体挡在头顶,自己蜷成团向前翻滚。

弩箭扎进死肉的闷响中,他突然暴起,骨朵如陨石般砸向校尉的铜鍪。

“铛——!”

铜鍪连带头颅被砸扁成饼,红白之物从盔沿缝隙激射而出。

魏军阵列终于崩开一道裂口。

泄归泥跃上最近的战马,骨朵脱手飞出,将最后一名拦路弩手的脊椎砸断。

当他冲出包围圈时,背后传来魏军收兵的铜钲声。

旷野上只余一行孤零零的血蹄印,和三十七具扭曲的尸骸——每一具的致命伤,都是凹陷如碗的恐怖钝痕。

这一次不仅有鲜卑部落不仅有泄归泥领兵,鲜卑中部的部帅郁筑鞬,轲比能的女婿,中部小帅轲比能的旧部锁奴亦在其中,

素利、弥加、厥机等部亦派出少量骑兵,今日亦一同陷入魏军的包围圈当中,只有西部鲜卑秃发寿阗所部远在凉州未来得及有所动作。

“举盾!”郁筑鞬暴喝,反手抽出鞍旁的铁骨朵。

这位鲜卑悍将的面容,犹如被大漠风沙雕琢过的玄武岩——左颊一道斜贯的刀疤,从眉骨直划到嘴角,那是十余年前与乌桓争夺牧场时留下的战书;

右耳残缺的耳垂上,铜环随着战马的颠簸叮当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低语。

他的眼睛是草原狼特有的琥珀色,瞳孔在暗处会缩成一条细线,此刻正死死盯着面前不断涌来的魏军。

当眯起眼时,眼角叠起的皱纹里还嵌着去岁秋猎时沾染的箭簇铁锈。

鼻梁因多次骨折而略显歪曲,呼吸时喷出的白雾混着血腥气,胡须间缠绕的三缕雪狼尾(注:鲜卑勇士每杀一敌即系一缕)随风飘扬。

“大人,汉人的铁骑来了!”亲兵惊呼。

郁筑鞬咧嘴一笑,露出镶嵌着青铜的犬齿(注:鲜卑贵族流行镶牙为葬俗),齿缝间还残留着昨夜生嚼马肉的筋膜。

他抬手将狼皮大氅甩落肩头,露出后背那幅靛青色的部落图腾——一头被长矛贯穿却仍在咆哮的苍狼,染血的矛尖正好刺在他第七节脊椎的旧箭伤上。

当魏军的第一波箭雨袭来时,他突然后仰马背,脖颈青筋暴起如盘错的树根。

箭矢擦过喉结的瞬间,那道横贯锁骨的陈旧箭疤突然涨红,像是要迸裂开来饮血。

箭矢钉入皮盾的闷响中,他瞥见亲卫被一支弩箭贯穿咽喉,鲜血喷溅在秋草上,像绽开的赤色山丹。

魏军的战鼓擂动,重甲步兵如潮水般从坡顶压来。

长戟如林,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

郁筑鞬咧嘴狞笑,黄铜耳环在风中叮当作响。他猛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冲向敌阵。

第一戟刺来时,他侧身避过,铁骨朵横扫而出。“咔嚓”一声,魏军甲士的肩胛骨应声碎裂,整个人如破袋般横飞出去,撞翻后方两名同袍。

第二人举盾格挡,郁筑鞬的骨朵却骤然变向,锤头自下而上,狠狠砸中对方下颌。碎裂的牙齿混着血沫喷溅,那甲士仰面倒下,再无声息。

“围杀此獠!”魏军校尉厉声喝道,三名持槊骑兵从侧翼突袭。

郁筑鞬猛地俯身,骨朵砸断一匹战马的前腿。

马匹哀鸣栽倒,骑手尚未落地,便被回手一锤轰碎胸甲,肋骨刺穿肺腑,嗬嗬的喘息声淹没在喊杀中。

箭矢再度破空而来,一支铁簇射入他的左肩,鲜血顺着臂膀流淌,浸湿了骨朵的木柄。

郁筑鞬低吼一声,折断箭杆,反手将骨朵掷出,正中一名弩手的胸膛。那人被巨力带飞数步,钉死在身后的旗杆上。

郁筑鞬的呼吸粗重如雷,视野因失血而模糊。他忽然狂笑,从地上抓起一柄染血的长刀,刀锋映着火光,如一道赤色的闪电。

“鲜卑的狼,岂会死于猎户的圈套?!”

他纵马冲向敌阵最密集处,刀光与骨朵交错,血肉在铁蹄下翻飞。

在魏军的包围中,锁奴这边身下的赤鬃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焦躁地刨动——这位鲜卑老将的独眼猛然收缩,他闻到了铁锈与汗液混合的危险气息。

朔风撕扯着他蓬乱的发辫——那发辫用阵亡敌人的筋腱捆扎,末端系着三颗风干的魏军耳骨,随寒风碰撞出细碎的脆响。

他的脸像是被草原野火灼烧过的岩石:右眼只剩一道扭曲的疤痕(注:好几年年前与乌桓首领搏杀时被弯钩所伤),左眼却亮得骇人,瞳孔在暗处泛着狼似的幽绿。

鼻梁断过两次,歪斜的弧度让每次呼吸都带着嘶鸣,胡须里编入的青铜细链(鲜卑萨满赐福之物)随着喘息叮咚作响。

当锁奴咧嘴冷笑时,露出满口参差的铁牙——那是用阵亡汉将的刀剑熔铸的假齿,咬合时会迸出火星。

一道蜈蚣状的伤疤从喉结爬到锁骨,疤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