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感染已经非常严重，下一个阶段，菌丝就会钻出皮肤，把好好的人类变成全身长满菌丝的惊悚模样。

欧扬以往只在资料里看过菌斑的介绍，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

更让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监牢里的感染者看到外面来了个持枪的守卫，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缩进墙角，惊恐地大喊：“别杀我！”

他的声音特别奇怪，就像两片木头用力摩擦，既干涩又沙哑，但发音没有异常。

欧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对方上下打量，是重度感染者没错，可这种程度的感染者，怎么会有意识？

帕姆和弗格森从后面凑上来，目光惊恐。

更多免疫者凑过来，又分头去看其他监牢：“这边也是活尸！”

“我这里也是！”

面对外面的陌生人，感染者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凑到门边，好奇地打量；有的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最多的还是瑟缩起来，惊恐万状。

但所有的感染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仍然拥有自我意识！

所有人都知道，重度感染者之所以称之为活尸，就是因为他们彻底丧失自我意识，只剩下纯粹的本能。

可是些特殊的感染者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个女性感染者忍不住了，双手攥紧栏杆：“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看身材，她应该是个正值妙龄的年轻女孩，本是最美好的年纪，如今却人不人鬼不鬼，令人无法直视。

“抱歉。”欧扬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你。”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吃了什么新药么？”欧扬目光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如果出现一种能让重度感染者保持理智的新药，对人类而言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们不是感染者，也没吃任何特效药。”另一个感染者站了出来，高大且宽厚的身躯，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安德鲁叔叔！”女孩立刻看过去，目光里充满依赖和信任。

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安德鲁慢慢扯开了身上的衣服，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长满白色菌斑的胸前，有一道歪歪扭扭的伤疤，一看就是手术留下的。

安德鲁目光忧郁：“这里所有的人都和你们一样，是免疫者。”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惊恐的，有迷茫的，还有立刻捂住口鼻的。

难道这是一种新的变异真菌，连免疫者都不能幸免？

帕姆脱口而出：“不可能！”

欧扬谨慎求证：“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们移植了感染者的肺。”安德鲁低声说出答案，一旁的小女孩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可只有声音，没有眼泪。

“卡罗琳，别哭了。”安德鲁低声安抚。

欧扬目瞪口呆，就连呼吸都有些阻滞：“怎么会这样？”

一路走来，他亲眼见到了控制黑市的势力是多么丧心病狂，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

其他人也都满脸惊骇，给免疫者移植已经感染的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欧扬觉得安德鲁是个可以交流的对象，马上问道：“移植了感染的肺，都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对。”安德鲁说，“只不过有的人速度快，有的人速度慢些。”

“那意识呢？所有人都能保持清醒？”

“不全是，能保持清醒的都在这里，不能保持清醒的，都不见了。”

欧扬原本还想问问安德鲁在这里多久了，但是看看他身上的菌斑，就知道时间肯定不短。

“能放我们出去吗？”安德鲁平静地问，“你虽然穿着守卫的衣服，但你肯定不是守卫，对吗？”

欧扬迷茫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非常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我不知道该不该放你们出来。”

“理解。”安德鲁点点头，抬头往上看了看，“我听见了枪声，你们的处境不是很好，对吧？”

“确实。”欧扬说。

“这些该死的败类，在我们身上做了很多实验，给我们留下了无法解除的痛苦！”安德鲁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变化，痛恨中带着狰狞，“我要报复，我要复仇，我要让那些败类生不如死！”

“说的太对了！”

“复仇，复仇——”

许多感染者站了出来，齐声呐喊。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错过了今天，恐怕就再也找不到机会。

在场的免疫者也被感染，挥舞着胳膊大声应和。

欧扬下定决心：“开门！”

做出这个决定，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这地方除了免疫者之外，余下的没有无辜者。

牢门打开了，几十个重度感染者站了出来。

还有同等数量的感染者留在牢房里不肯出来，但没人对他们的选择指手划脚。

不断生长的菌丝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健康，以至于他们的行动比普通人慢得多，充满了僵硬的机械感。

一些感染者的眼球里已经长满菌线，视力严重受损，个别人的眼球甚至已经被菌丝涨破，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