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凡(3 / 3)

撇清关系的话后,一股股往外冒:“你是我孩子的娘亲,自然也是我的亲眷。”这是什么话?

知微偏头:“我是让你去寻在人间的亲一一”话说一半,她手里的烛灯忽然晃动,火苗的尖尖小幅度往城内偏移,逸散出一股红色烟雾,径直飘向街尾。

知微怔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持筠也看清了烟雾的走向,心情好了些,走在前面带路:“先回药堂安顿吧。”

两人脚程很快,三两步就走到药堂门口,扣响了门。等人的间隙,知微环顾四周,凭借街道的宽度和店铺门头的规整程度判断出此城规模不大。

没想到沈持筠这么个修为位居凡人巅峰的修士,会住在如此偏远的地方。是燕溪山开的门。

药堂常有病患深夜造访,他早已习惯,潦草披上外袍就迎出来。“是哪里不舒一一”

月色明朗,燕溪山迎面撞见沈持筠直挺挺地站在门口,还带着包袱,深深怀疑自己没睡醒,好半晌才说:

“真君?你、你被仙界赶出来了?”

这才飞升多久?有两个月吗?

知微噗嗤笑出了声,心想沈持筠这人在好友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才会让人家说出这种话来。

她一笑,燕溪山闻声看过来,眼睛比刚才瞪得更大。“知微!?”

知微一瞧便知这位也是老相识,给了他一张笑脸:“别来无恙否?”燕溪山终于等来了一句话就能哄得沈持筠服服帖帖的人,高兴坏了,直说:“无恙无恙!快进来!”

他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只为博云尧真君一笑了。故人相见,燕溪山一副攒了一肚子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架势,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感叹:“知微啊,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他宁愿看两人相爱相杀,也不要面对满脸妻离子散之悲苦的沈持筠了。得知沈持筠将失踪的孩子也寻回后,燕溪山看向他们一家三口的眼神都带着圆满。

已是深夜,三人并未多作叙旧,各自安歇。没多久,毫无睡意的知微行至走廊,将命灯放在窗台上,对着虚空道:“漱玉,来我身边。”

这一句穿过时空,直达被召唤的人耳边。话音刚落,漱玉已经从扭曲的空气中跨出。

他华发白须,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被时间磨损的痕迹,褶皱里藏着褐色斑点。

知微看得拧眉:“漱玉,你身上死气很重。”漱玉翁的眸光动了动,先行了礼,再顺着说:“久在人间,也是难免。”他几乎是在知微开口的瞬间便察觉出她的异常,往房内看了一眼,缓声道:“持筠也回来了?”

“你认识他?”

“漱玉不才,忝为其师。”

知微点头表示知晓,没什么表情地喃喃:“那还真是很巧。”漱玉翁不欲在此事上多做解释,紧接着问:“仙主此次下界,是为何事?”“我来找谐织。”

知微点了点窗台上的命灯,半真半假地说:“她玩得太欢脱了些,多年不归位,未免不像话。”

说罢,她转向漱玉翁,目光凝了凝:“这些年,你有谐织的消息吗?”漱玉翁没有抬头,眼神也垂着:“漱玉担任人界大祭司一职,多在玉京,不常在外走动,故而消息闭塞,望仙主赎罪。”“是…那你可有嘴严的亲信,叫来助我?陆吾闭关,我身边暂无可用之人。”

知微手拢烛火,命灯的火感受不到温度,火苗印在她眼底,平静地燃着。漱玉翁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若仙主不弃,漱玉还有两名弟子,性格谨慎,行事稳妥,可堪一用。”

“你的弟子,那就是沈持筠的师兄弟了?”“是持筠的师妹,以及亲弟弟。”

“哦?那就他们吧。”

漱玉翁走后,知微的笑容淡了些,神情若有所思。对方身上那么重的轮回死气,只可能出自她之手。今夜月色清明,晃得人难眠,不止知微一人醒着。燕溪山悄悄敲响了沈持筠的门,等不及坐下,立即便问:“真君,我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沈持筠当然不会失信于人,他仔仔细细地查过了:“仙界并无能起死回生的药物,甚至连古仙也并非永生不死。”

真正的不死者,他只知道一个知微,这还是从漱玉翁口中得来的消息,无从验证真假。

沈持筠初认识燕溪山时,这位药师还是个能搅动人间风云的人物,常常因为抢夺灵药圣物被人追杀,直到近二十年内才在乌临定居,偏安一隅。他知道对方一直在找寻复活死者的方法,只是不清楚那死者与燕溪山是何关系。他无意窥探旁人隐私,燕溪山求到他头上,他便尽力。“烬月萝已是难得的仙药,即便是它,也不能复活完全失去生命体征的人。”

“是……连烬月萝都不能。”

沈持筠在飞升前,将烬月萝给了燕溪山,他已经试过了。面上的失望积攒久了,眼神都有些呆滞,燕溪山脱力坐在凳子上,按了按刺痛的眉心。

沈持筠揽住要往人家怀里钻的自来熟孩子,理了理脑中思绪,给出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