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季竹月面沉如水,袖中符篆尽出,堪堪挡住去势。水滴在空中顿了下,哗啦啦落下来,组成一片扭曲的水幕。
上官杰及时唤起一阵飓风,将这些水又掀了回去。下一刻,水幕中猝然亮起一线寒芒,长剑自其中穿出。南问柳整个人压得极低,几乎是擦着河面掠了过去。她的剑极为凶戾,一出鞘便不可抑制地嗡鸣着,想要杀人,想要饮血。
身后同伴暂时挡住了傀儡的攻势,她再无后顾之忧,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挥出这一剑。
上次这般痛快对敌,是什么时候呢?
不是擂台上点到为止的切磋,也不是在监司面临上位者的压制,而是真正的生死之间,用一把她再熟悉不过的剑,扫除了所有后顾之忧,畅快淋漓地去搏命一一
这种感觉她本不应该陌生,但也许是近来的日子过于安定,她居然有一种久违之感。
康啸在闻风榜排名二十四,实力比赫连山只高不低,而赫连山排名三十七,已是筑基巅峰,康啸的实力应在金丹境以上……所以他面对几个尚在筑基境的学生,才会疏忽大意。腥风与水幕皆被她撕开一个豁口,惊鸿剑裹着惊人的杀意直刺康啸胸膛。康啸瞳孔骤然缩紧,下意识抬手去挡,那把剑却在此时转了个方向,朝着他咽喉去了。
康啸喝道:"痴心妄想!”
他反手扣住剑刃,掌心冒出浑厚的魔气,不断噬咬剑身。惊鸿剑悲鸣骤起,南问柳不退反进,居然要硬顶着魔气再进一步!魔气与戾气本同宗同源,她有自信,这承载了殷州城无数冤魂的剑,绝对不会折在这里。
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
剑锋擦着魔气爆出炽烈火光,映得南问柳眉眼灼灼。康啸狰狞的面容在魔气后忽隐忽现,手中剑震得她虎口几乎开裂,腕骨似乎要被汹涌的魔气碾碎。“小柳儿退三寸!沈珮的鼎要落了!“
上官杰的提醒来得及时,南问柳无暇思考,就地一滚,紧接着一尊青铜鼎就擦着她后背掠了过去,重重撞在康啸胸口。暗河里陡然掀起数丈高的浪,上官杰掐了个决,将水汽与装着震天雷的箱子隔开一一那粉末可是遇水即燃的,马虎不得。康啸全身心都在对付南问柳唬人的一剑上,哪想到真正的杀招在后面,当即被撞得呕出一口血。沈珮迎着风向前走了一步,手腕翻转,青铜鼎的碎片重新凝固,织成一张巨网兜头而下,上面还燃着季家的麒麟火!麒麟火不得沾染震天雷,那么便用沈珮的法器将它限制在鼎里,就不用担心逸散出去了。
南问柳抹去溅到脸上的血,剑势凌空暴涨。惊鸿剑吸了魔气反倒凶性更盛,震颤得她几乎握不住。
康啸吐出一口血,癫狂地大笑:“什么天潢贵胄,什么南景皇都……都和我一起灰飞烟灭吧!”
先前倒地的傀儡忽然动了动,将手中的震天雷丢入河中。而几人注意力都在康啸身上,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震天雷上面沾了粉末,炽火遇水而起,眨眼睛便一发不可收拾。季竹月当机立断:“先跑!”
唰一一
凛冽剑气摧枯拉朽般破开火光,白鹤自半空俯冲而下,鹤唳之声清脆而高昂,穿透厚重的水声落入耳膜。
这剑气与南问柳的不同,没有任何凶戾之气,而是极致的冷,冷到剑气尚未近身,远在十丈开外就觉得冷彻骨髓。
冷到本已蓄势待发的震天雷,皆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活性。千钧一发之际,林之鹤终于姗姗来迟。
他是变异冰灵根,在这种地方不似季竹月那样束手束脚,反而正适合他发挥。林之鹤手腕向下一压,广袖翻卷如垂天之云,以他脚下为中心,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眨眼间已冰封数里。因温度变化得太快,空气中满是升腾的白雾。康啸周身魔气像是蜡油撞上了明火,飞快地扭曲融化,他身子抖了抖,抬起的眼里泛着癫狂的血丝:“云鹤剑法?…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