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地下暗渠（一）

微风拂过，永定桥下的河水泛起细密涟漪，外围商贩的叫卖声由远及近，袅袅烟火升腾而起。

檐角的灯笼在夜风里转了个圈，铜钱碰撞声混着远处的人声，渐渐散在邺都的月光里。

四人缩在永定桥头的石墩底下，一人贴了张季竹月给的隐匿符。沈珮指尖点在留影石表面，无形的灵力初时荡起涟漪,而后渐渐稳定下来。有些褪色的画面里，店主仔仔细细擦好了香炉，将其放回原位，盖子往右转了三圈半。货架悄然向两侧滑开,露出一道暗门。他提着灯往里走，衣摆扫过台阶，底下隐约传来潺潺的水流声，偶尔还有重物砸地的声响。

南问柳皱了皱眉,心下奇怪：“为什么会有水声？”“他们居然还挖了地道？"上官杰压低声音，“这工程量可够大的啊，这么大的动作,没人发现吗？”

“不是地道，是地下暗渠。邺都地下暗渠四通八达，前朝战乱时，有些人便躲在这里藏身。"季竹月眯起眼，“这老东西倒是会挑地方……可惜了，这地道的位置是个死角，留影石拍不到。”

画面定格在空无一人的店内，众人只能听见衣物摩擦的慈窣声。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店主举着灯倒退出来，身后跟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两人交谈声压得极低，留影石只能隐约捕捉到只言片语。“前几日……赫连山栽了跟头……”

“林家……林屿崇……

换做旁人定是一头雾水，但南问柳毕竟全程参与了此事，当即明白过来一一这是在说林屿崇买凶赫连山杀林之鹤不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私通北凌的事实。

上官杰说林之鹤今天一早就回了林家，就是为了处理林屿崇之事。算算时间，这时候也差不多了结了。

沈珮伸手在虚空中划了几下，水系灵力凝成实质，居然在空中画出了一幅地图。

“邺都暗渠总长七百余里，其中主渠连通大景北部的沧澜江支流。邺都地势较低，历史上前朝工部侍郎为防洪涝，在地底建了三十多处泄水闸……南问柳看得瞠目结舌，她知道沈珮见多识广一-却没想到如此见多识广，连邺都地底下的暗渠都一清二楚。

“这……也是在学堂旁听的？”

“学堂不讲这个。我家中藏书比较多，这是我从书中得来。“沈珮笑了笑，指尖在某处重重一点，水纹骤然泛起红光，“继续说……在地图上看，康记杂货铺的位置正好是暗渠中心的位置。”

留影石传来的画面里，店主对黑衣人点了点头，交谈声时断时续。“先覆学宫……大业……不能急于一时……”季竹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打了个响指，指尖顿时燃起一簇火光。“还想覆灭学宫？"她冷笑道，“这北凌人好大的口气，以为大景人人都是监司那帮废物么？”

“姑奶奶，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他们计较，万一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季竹月没理他，转向南问柳与沈珮：“你们觉得，北凌人在通过暗渠搞什么阴谋？”

南问柳抱着剑深吸一口气，视线悠悠往下，看见桥下面飘着的河灯，随着河水摇摇晃晃，不知道承载了何人的愿望。这里距离外围不远，隐约能听到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貌似还有人在表演杂技，喧闹的夜里骤然爆发出一片喝彩。如此繁华。如此太平。

然而就在他们脚下数十米的暗渠，却有人铆足了心心思，要将这份繁华打破。“南北两国商路已断，久不往来。“她听见自己说，“但邺都暗渠与沧澜江相同，如果走水运的话……

那么这些北凌的物件出现在邺都，便一点都不稀奇了。上官杰总算听明白了：“就是沈师妹说过的走私呗。”“单是走私，何必如此谨慎？"南问柳说着，望了一眼留影石浮现的画面，“他们提到了赫连山，八成是一伙的，也是那什么闻风榜上有排名的杀手……他们偷渡水运，将北凌产的矿石运到大景的皇城底下，怕是…“一一先覆学宫，再灭邺都。“沈珮指尖骤然收拢，“星陨铁性质稳定，若是用作收纳，不管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外面都能保持恒温……我怀疑，他们在利用星陨铁这个特性，拆解一些不稳定的法器，再分批运进暗渠。”“组装个法器而已，何必大费周章？"上官杰折扇敲着掌心，“直接放进储物袋，带过来不就成了？”

季竹月指尖弹出火星，将飘近的柳絮烧成青烟：“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邺都的护城大阵可检测灵力波动，整块的星陨铁根本进不了城。暗渠早就弃用了，守军查的是陆路，水路反而成了灯下黑。”沈珮还在思索：“没记错的话，康记杂货铺正下方就有一处闸口，若以法器为引，炸毁此处…”

河灯被水波推得东倒西歪，一盏鲤鱼形状的灯飘到了南问柳跟前，南问柳看了又看，一把将其捞了起来。

红纸上写的祈愿被水泅湿了大半，依稀能分辨出最后几个字乃是“岁岁平安”。

忽然听见沈珮喊她：“问柳，你说之前住在连缘山……最近那边天气怎么样？”

“还好吧。”南问柳想了想，“就是隔三差五就下一场暴雨。”例如她与林之鹤初见的那个夜晚，雨下得格外大。“暴雨频发，沧澜江的春汛快到了。“沈珮表情越来越严肃，“届时闸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