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澄江凝碧(三)
晏澄洲显然也注意到了秦淮月,他抬起眼,望向她的目光如同冷剑一般,恨不得在她身上刺出两个窟窿。
她居然回来了,还溜进了宫里,堂而皇之地跑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绷紧了唇,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她果然是在骗自己。
晏澄洲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他拿剑的手微微颤抖,,抬剑指向江姮, 寒声道:“把玉玺交出来。”江姻咬紧了唇,“什么玉玺?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晏澄洲嗤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手腕一翻,举起手中的剑,向江姻刺去。那剑冲着江妯的面门而去,眼看就要刺穿她的喉咙。“不要!”秦淮月尖叫一声,来不及多想,猛地飞身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剑。剑尖锋利,瞬间刺伤了她的手,鲜血从白皙的指缝间蜿蜒而下,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晏澄洲握剑的手一颤,哑声喝道:“松手!”他眼眶发红,想要把剑从她的手中抽出,秦淮月却牢牢握住他的剑不放,一双眸子通红,泫然欲泣,“你别杀姻姻!”眼看她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晏澄洲终于让步,率先松开了手。秦淮月双手拢着剑,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颤抖着松开了手。她手上的伤深可见骨,血不住地往下流,疼得她从牙缝里一阵一阵地倒吸凉气。
眶哪一声,剑砸在了地上,仿佛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界限。江姻看着秦淮月还在滴血的手,心上一阵抽痛,声音带着哭腔:“阿月!”秦淮月苍白地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没事,不用担心。晏澄洲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流血的手。默了半响,他僵硬地开口:“玉玺呢?”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黑默。
晏澄洲喉头微滚,目光沉沉地看向二人,“我的耐心心有限,你们最好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秦淮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知道什么玉玺,你若真的想要,还不如去甘泉宫里再找找,兴许在哪个暗格里也不一定。”两人一番言语纠缠,问题仍就回到了原点。晏澄洲感到一阵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半响,他睁开眼,眸中情绪浓郁,深不见底。晏澄洲语气凉淡如水,看向她的腹部,“我们的孩子呢?”秦淮月咬唇不语。
他忽然飘忽地笑了,眼神陡然冷戾,“月儿,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怀孕,你一直在骗我,是吗?”
秦淮月心底一阵惊慌,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晏澄洲仰头大笑,忍不住拊掌道:“好啊,好得很!好得很!哈哈哈哈哈…她被劫走的这些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梦里要么是她被歹人侵犯,拼命挣扎的场景;要么是她挺着肚子,身下血淋淋一片,哭着向他求救的场景。半夜被噩梦惊醒时,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他造下的罪孽太重,所以老天才把业报转移到了她身上?
结果到头来,她却轻飘飘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和他的孩子是假的,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中。晏澄洲看着她冰冷的表情,心底一阵发凉,不由得感到了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无力感。
他自嘲地笑了笑,弯下腰,拾起了地上的剑。他从袖间取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将剑上的血揩干净。晏澄洲缓缓抬手,将剑指向江姻,眼中翻涌起锥心刺骨的怨痛:“那你们都去死吧。”
杀了她,秦淮月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江姻吓得浑身颤抖,惊恐地抱着小皇子,不断往角落里缩。秦淮月赤红着眼睛,张开双手,像护崽的母狼一般,毫不畏惧地瞪着他:“晏筠,你胆敢伤她一根头发!你若杀了姻姮,我哪怕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将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千刀万别。
他被她狠辣的话语惊得一颤,忍不住全身颤抖。他捏紧了拳,眼中满是怨毒:“为什么,你就这么护着她?”秦淮月逼视着他的眼,咬着牙道:“因为,我与江姻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晏澄洲猛地一惊,手中的剑骤然落地。
怎么可能?
她方才说,她与江姻,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也就是说,她是嘉宁帝的女儿,是害了他全家性命的仇人之女。突如起来的打击,如同一道闷雷,炸得晏澄洲头晕目眩。前所未有的幻灭感,如同潮水一般一寸寸涌了上来,漫过他的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怎么就成了仇人之女?!难怪,难怪她那么护着江姻,拼死也要保护她;难怪她与江姻那般亲昵,早已不同于寻常的主仆情谊。
秦淮月,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妹妹。而现在,他仅有的一个亲人,也被江姻夺走了。晏澄洲整个人瘫软下来,捂着脸蹲在地上,泪水从指缝间流出,一时间又哭又笑:
“不,不是,你不是,怎么会……不可能的……”忽然,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表情痛苦地呕出了一囗血。
秦淮月心头一软,迟疑地向他踱去:“晏筠,你一”地上的男人却突然猛地站起,一个手刀劈在她的颈侧。秦淮月来不及闪躲,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他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