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雪浪(六)(2 / 2)

岁岁红莲 灼苒 3528 字 3天前

后她老人家。想太后当年入主中宫,为先帝皇后时,便克勤克俭,为六宫妃嫔之典范,不敢懈怠分毫。先帝爷驾崩后,更是一心扶持幼帝,保我大雍江山稳固,夙兴夜寐,至今已二十五载。告料不惑之年便早早薨逝,实在是令人叹惋。”“贺老将军也是如此。可怜老将军一生戎马佼惚,若不是江陵一战被晏守川刺了一剑,从此落下了病根,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闻熙越听越觉得糊涂,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要说就说得明白些,朕没空听这些弯弯绕绕!”

赵椿噙着笑:“陛下容奴婢说完。我大雍自高宗皇帝起,便一直苦于戚畹(1)干政。贺氏一族历代居朝廷要职,贺殷死后,贺衍承袭祖爵,官居大司马大将军,行事恣肆跋扈,又手握兵权,丝毫不把君臣之别放在眼里。”“贺衍自幼便有心疾,这些年身子越发不济。眼下太后薨逝,贺氏最大的靠山倒了,陛下何不趁此机会,收拢权柄,除了这心腹大患?”“你放肆!”

闻熙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赵椿的鼻子怒骂道:“大胆奴婢!也敢妄议朝政!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口出这等狂言!”赵椿连忙跪下,重重叩首下去,“奴婢死罪!但奴婢此言,都是为了陛下找想啊!”

闻熙怒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话是谁叫你说的?若是贺衍存心要你试探朕,朕告诉你,大可不必!”赵椿道:“奴婢晓得陛下不信。但今日不同往日,贺衍目中无人,僭礼越制,欺君罔上,还纵容靖远侯一介南人在朝廷作威作福,满朝文武积怨已久,皆是敢怒不敢言。陛下乃天潢贵胄,闻氏正统,若是振臂一呼,肱骨之臣,岂有不应之理?”

闻熙冷哼一声:“说得倒轻松,朕手上一无实权,二无兵马。与大将军和靖远侯硬碰硬,岂不是以卵击石?”

赵椿见他有所动摇,心中暗喜,又接着道:“外戚之患,乃我朝沉疴,如今已到了不可不除的地步。奴婢晓得,陛下胸有大志,奈何受此二人辖制已久,满腔抱负不得施展。如今这二人惹得天怒人怨,纵是鬼神也不容。并州、冀州水患频仍,可见上天也看不下去了。”

“限下,贺衍那厮已经病得剑都提不起来了,面上瞧着吓人,实际上就是只纸糊的老虎。靖远侯是南邺人,更加不得人心。陛下虽无兵权,但一干老臣仍在,只要陛下抓住机会……”

“朕自有打算,你不必再说了。下去吧。"闻熙眸光阴冷,绷紧了脸道。赵椿起身谢了恩,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闻熙冷笑一声,他虽然是个闲散皇帝,但还没傻到那个地步,豁出自己命不要,去动太岁头上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闻熙还是晓得的。赵椿今日这话,定是贺衍为了试探他,授意赵椿说给自己听的。正如赵椿说的那样,贺太后薨逝,动摇了贺氏的根基,兴许贺衍也怕他会有所动作吧。小山别院。

屋子里点了四五个炭盆,熏得整个室内都是暖烘烘的。秦淮月穿着一件厚厚的妃色缠枝纹夹袄,手里揣着个鎏金手炉。她阖着眼,姿态慵懒地靠在窗边的藤椅上,窗外的雪簌簌落下,让人昏昏欲睡。许是有些热了,她额间沁出了些许汗珠,刘海儿粘在上面,湿腻腻的。一张小脸白里透粉,瞧着分外诱人。

春柔劝道:“娘子先歇息吧。太后薨了,今晚侯爷进宫守灵去了,估计整夜都呆在宫里。等明日出宫,肯定会来瞧娘子的。”秦淮月的睫羽眨动了一下,道:“你说,侯爷今夜宿在宫中吗?”春柔点头:“侯爷在宫中也是有住处的,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回府了。”秦淮月若有所思,眸光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娘子莫急,这几日侯爷忙着办太后丧仪,等忙过这一阵子,侯爷定会来看娘子的。"春柔安慰她道。

秦淮月点头,揉了揉肚子道:“方才晚膳用多了,这会儿有点积食。春柔,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这些天我都闷在屋里,人都要发霉了。不如去园子里逃逛,既能赏雪,又好消食。”

“这……春柔看了一眼屋外,有些犹豫:“娘子,外边儿天冷,怪冻人的。呆在屋子里多好,娘子要赏雪,不如明早起来再去。”秦淮月央道:“我实在积食得厉害,不走一走,不好克化。”春柔拗不过她,只好应下:“好吧,奴婢扶娘子出去。”春柔给她加了件镶兔毛的霜色披风,备好手炉,方才扶着秦淮月小心翼翼地出了门。